稍等眨眼,半茶功夫過后,銀杏樹下萬籟俱寂,老琴師風淡云輕掌著琴,穩坐龍潭,琴弦顫動恍如溪流潺潺,牽絲成氣。
衛月眼見龍蛇消逝,從徐江南背后探出頭,哪怕她知道一劍應該比不過自己二叔,但追根到底,她也沒見過二叔出手,所以反倒有些慌亂神色,等到塵埃落定之后,她悄悄松開了原本因為緊張而扯著徐江南袖子的手,悄悄朝著徐江南吐了吐舌頭,先前徐江南的動作她不管領情不領情,不過也沒有從徐江南的背后出來,也沒有因為自己的心性而矢口否認下來,朝著徐江南做著俏皮動作的時候,眼見徐江南冷毅平靜的表情,也是一呆,她是極少看到徐江南這樣的表情,上上一次似乎是在天臺上為了自己跟一個黑衣雙劍殺手對拼,本來與他無關,本可以自掃門前雪的跑路,卻又無端由的入了局,還身負重傷,上一次又是在平王府,瞧到這樣表情的時候而是張七九無情拆橋,寵辱不驚。
衛月不知道他經歷過什么,卻在徐江南將她拉到身后的時候無端由的想要知道一切,關乎徐江南的一切,她看著徐江南比起衛城俊秀并不出彩的五官,抿著唇,卻是將原本松開的手又牽了上去,死死攥著徐江南的袖子。
徐江南對于衛月松手又抓緊的動作有些疑惑,轉過頭,卻看到衛月近乎無賴的笑容。
本小姐就牽著你了不服
昨天回來太晚了,就睡了,這幾天肯定會找個時間把昨天的補上。對不住大家伙了,過段時間等塵埃落定之后會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謝謝支持。
{}無彈窗“小后生,老夫偷活十數年,看似與徐將軍無關,但他不點頭,老夫也茍且不下來,如今物是人非,故人已不在人世,這一曲清風,算是還將軍的活命之恩,你能從中學多少,就全看你的造化了。”董煜看見徐江南點頭,也是一笑,若有深意的說道,他對徐江南的好感不低,無關當年徐暄,也無關徐江南認識不認識陳煙雨,而是心性所致,并不是投合,是欣賞,之前徐江南不加隱瞞的表明身份是一個,對比他的安之若素,顯然徐江南就要風蕭蕭的多,而在一開始董煜其實得知他要去金陵的時候,是覺得口氣有些大,直到那一手的試探,別人看不出門道,這些年一直與琴與山與水為伴的董煜不可能看不出門道,他也很是意外,能入七品卻讓自身停留在六品境界,這算是天下獨一無二的舉動了吧,江湖里無論是誰也沒人能拒絕升境的玄奧感受,更是為此巴不得頭破血流,不擇手段。
倒有些像南北寺的做法,幾十年的韜光,一朝天下驚。
他在西蜀道呆了這么些年,或者說在衛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呆了這么久,當年聽說西夏公主在涼州那塊失蹤,他也沒有過去尋找過蹤跡,算是不作為,其實很大一部分情況是身份問題。
當年偷生下來,說是承了蘇皇后的情,沾了份天大的光,但徐暄的鐵血手段著實讓他很是忌憚,再到后來徐暄身死,但這個風頭在他心里著實有些分量,他也聽到傳言說徐暄的死跟西楚的事情有關,這種空穴來風的事他不會真信,但是的確上了心,而他骨子里一直認為自己是西楚的余孽,皇宮上萬人,獨活一個,哪怕過了些年風平浪靜的日子,他拿不準當初的情景,也拿不準西夏陳錚的想法,寢食難安了好一陣子,后來落戶衛家,對于身上背負的秘密,他也不敢以身犯險出境,也就這樣,一安就是十多年。
他覺得徐江南就算有些不懂,但有之前兩個徐字的珠玉在前,這番深意日后自然會琢磨出來,至于是什么時候,他也不著急了,一手輕拍在石案上,石桌上的古琴翻身入手,董老琴師一手托著琴一手撫著琴弦說道“有客自山下來,本是飲酒雅事,奈何不做君子,非當小人,老夫送你一曲黃粱,這山上可留不得宵小。”說完五指如弦,弦未動,而古琴聲先起,恍如清風襲蕩開來。
音律漣漪在山間流淌,董煜突然輕笑一聲,一手勾起琴弦,叮的一聲,音色古樸,先是順著漣漪朝著上山的路流蕩,愈發激烈,也是逐漸形成了一柄樸刀的樣子,攜帶風聲,朝著山林激射過去,百鳥出林,轟然炸開,激鳴聲不止。
過了一小會,一個人影這才從樹林里緩緩走了出來,瞧著年紀并不大,衣衫平整,全身上下不著痕跡,手上一柄清月長劍,似乎之前董老琴師并未給他太多壓力,攏了攏青袖,笑著說道“本想著董老只是一介琴師,沒想到沉淫此技,竟然悟出了道心,當真可喜可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