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器早之前在一人那里早就聽了一次,再一次聽及,悲痛之情也是在上心頭,但處在他這個位置上,喜怒悲懼皆無形于色是最為簡單的養氣功夫,韓器走到自家兒子面前,蹲了下去,沉默的氣氛讓院子里的眾人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壓力漸漸繚繞,他們都能看出來面前的這位男子在死死壓抑自己。
半晌之后,韓器用手輕輕合上韓礪的眼,然后沉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和礪兒呆呆。”
這一言撩開了沉默,有人不懂所以松了一口氣想著退下,有人懂但是知道不太可能,所以搖頭嘆了一口氣想著退下,等這兩種人退下之后,還有二三人呆在院子,是個明眼人,懂這事意味著什么,其中一人咬牙切齒說道“家主,衛家欺人太甚。”韓器站起身子,冷笑一聲,并不是針對說話的這人,而是對于幕后真兇,寒聲說道“袁堂主,某知道你滿門被滅,某也因此喪子,但此事終究事大。”
說話的這人面孔有些熟悉,便是當初青楠城狠心在自己身上刮了幾刀的袁淵,逃到衛城好不容易被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也算是命大,撿了條命之后小心謹慎在韓家呆著,也一直有人監視著他,直到他安分守己,青楠城的消息被人打探清楚了之后,這才撤了人,韓器也才接見了他,要是往常,他這種人死了都不足惜,但韓家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際,袁淵這種與衛家有著滅門之仇的人他用著也比常人要放心一點。
只見袁淵急不可耐的又是喊道“家主”
韓器一臉詭異微笑,摸了把這個自從娘親死后很少與他說話的兒子,有些不舍的將手從他微涼的手里抽出,轉過身子,望向衛府的方向,恰巧看到一盞明黃花燈搖搖晃晃的騰升而起,在夜色的背景下,很是顯眼,搖擺不定的樣子在當下看來很是嘲諷,他伸出一只手攔住袁淵。
背著滅門之恨的袁淵只能沉重哀嘆一聲,頓腳離開,連一句告退都沒給這個窩囊家主。
與他同去的還有一人,要在他眼里之前院落里的那些人都是咸魚,而在這些咸魚眼里,他何嘗又不是朽木,親生兒子被人當街殺了,都不敢吭聲。
在僅剩下一人的時候,韓器輕聲問道“你不走還是說要留下來看韓某人的笑話”
這位躲在陰影里的人這才微笑著走了出來,赫然就是當初請徐江南入林府的背后之人,林出野,只見他笑著捋了捋胡子,似乎并沒有將這一樁白事看的有多悲傷,畢竟這算他人瓦上霜,在這院子里,本來按輩分,他年長與韓器,但當下卻是平輩而交說道“自然不是,老夫留下來就是想問問韓家主作何打算,這事雖然發生在韓家頭上,誰曉得是不是因為老夫今日串門的警告之意。”
韓器起身負手,冷然說道“林老這是在下決心了”
林出野呵呵一笑說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