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的清淡話語便在前堂響起。
“今日這件事不給小爺個交代,誰都別想走。”
唐跡聞言之后,不怒反笑,也沒說話,又是一步,前腳剛落,徐江南手上的羽箭便脫手而出,“噔”的一聲嗡鳴之音,羽箭插在房門之上。
徐江南還是那副無良姿態,一腳踩在木凳之上,左手提著酒搭在膝蓋上,右手扛著扛著劍匣,隨后用提著酒壺的手指了指唐跡,先聲奪人罵道“不知好歹。”
瞧著徐江南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樓唐跡身上的時候,掌柜的身子一軟,繼而脫逃跑開,果決到連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唐跡在樓上回過頭,伸手摸了摸臉頰,有些濕黏,眼神陰暗如蛇信的看著徐江南,聲音冰寒說道“殺了他,日出之時他沒死,我會殺了你。”
徐江南背匣回城,衛月沒有并排而行,而是不近不遠的跟在后面,她沒想瞞過徐江南,或者說就想讓他知道自己跟在后面,大大方方走在街道上,不過瞧著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踢著塊小石頭滴滴答答往前滾著。
徐江南對此視若不見,剛開始還覺得衛月變了,開始穩重起來,這會天性又是暴露無遺,嘴角一勾,相比之下,他還是覺得這樣子的衛月比較實在,喜怒于色,不矯揉造作,為了拖延他回客棧的時間,還不惜腳下一滑裝作扭傷了腳踝,像模像樣的蹲了一會,起先看著徐江南身子一頓,臉上一喜,不過之后又變得鐵青起來,徐江南也僅僅是頓了頓,繼而加快腳步,朝著客棧趕去。
之前徐江南不知道那唐跡的忌憚原因,如今知道了,與其等著他們萬事俱備,還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以前李先生說為官人要奸,無論貪官還是清官,貪官奸才能拿錢,清官奸才能活命,江湖當中一樣,與君子斗用君子法那叫坦蕩,與小人斗用君子法那叫找死,既然這當中有文章,況且這個文章還是針對他的,徐江南不介意火上澆油。
順著原路從窗戶返回到屋子,衛月想著跟上的時候,被人伸手攔下,有些氣怒,轉過頭,卻是笑臉相迎,喊了一句魏爺爺。
魏青山點了點頭,卻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緊接著指了指一旁,衛月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開著的窗戶,這才轉頭嗯了一聲。
魏青山瞧見衛月的動作,低聲打趣說道“他如今都九品了,還能出什么事再不濟,他要跑,這天下怕也沒幾個人攔得住吧。別擔心了。”
衛月這才放下心來,松了口氣,卻又是板著臉說道“我會擔心他他可是去救美的。”后半句語氣愈加厚重,尤其最后幾個字,咬牙切齒,一股子讓魏老俠都能覺察到的殺伐涼氣。
魏青山搖了搖頭,他其實知道衛月是一個識大體的女子,在這件事上關心則亂而已,要是他換個角度站在徐江南的位置上,不得不說,如此做法算是實用,只是不占理,而以魏青山的坦蕩生性,他自然不屑去用,他也好奇,為什么李閑秋這種做事大氣的人,會教出這么一個行事乖僻的徐江南,手段實在是無賴了點,不過好在徐江南的為人心性讓魏老俠有些安慰,至少在戈壁一事明知死路而逆上,這番也就順著他去了,要是初見時的那會,徐江南這般為人,指不定要被劈頭蓋臉一頓痛罵。
魏青山看了一眼兀自不平的衛月,輕笑數聲,喃喃了一句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