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久正要說話,嚴騏驥一手制止,“別急著說,好好想想。”
陸沉久在官場打滾數十年,察言觀色早就變得爐火純青,臉色一跌。“下官參徐”
嚴騏驥偏上揚的嗯了一聲打斷陸沉久,掃了掃桌子上的灰,提醒說道“陸大人是書香門第道德文章的出身,說這話可得好好思量。”
陸沉久戰戰兢兢不敢說話,他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有些懊惱,畢竟如今天子已經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今如果又得罪自己背后的這棵大樹,到時候連這棵稻草都要舍棄自己,那不是神仙難救有些求救性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上司。
門下有難,這位捏著念珠的老大人總算是開了腔,像是許久沒有說話一般,口音有些干澀嘶啞,“中堂大人,你是宰相城府,但別忘了當初徐家一事,咱們可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根繩子拴著,誰都跑不了,而且,圣上心思難明,你又如何知道是舊事重提再者又說,徐家子一事,還是圣上的口風,當初不也是大人說的,是圣上要斬草除根,如今卻又說”老大人點到即止,順而說道“關子你中堂大人也別賣了,拿出個說法,也好商量個應對之策。”
嚴騏驥看了一眼這位掌管西夏錢糧的老尚書,笑了笑說道“荀大人跟錢打了一輩子交道,難道還不清楚圣上能在你我面前忍了二十多年,最后的時候加點彩頭也不過分,可能借著跟徐暄的關系,徐家子的死活在圣上眼里有些分量,但絕不如我們想的那般重,也不是圣上表現出來的那般激烈,不過就是想探探咱們的虛實,要說為什么,老夫也不知道,天威難測啊。”
嚴騏驥一邊說,一邊喝了口涼茶潤喉,茶涼了以后有些清苦,接著說道“總而言之,是咱們小看了這位天子,也小看了徐暄在他心里的分量,你們可還記得一件事
徐暄臨死的時候交給了圣上一個檀木盒,還有一句話。以前覺得姓徐的死了,妻兒也都下了黃泉,一個破木盒子,一句通敵反賊的話語,能翻多大浪,現在看來,還是太仁慈了。”
嚴騏驥頓了一會,又是說道“今日圣上召老夫入宮聽戲,聽了一曲馮相公入秦的戲,馮相公,馮洺知道吧,當年西楚人,苦等四十年不受待見,夜奔入秦,要說才,馮相公定然有才,卻為什么入不得楚王眼無非是馮洺之師蕭江臨死才跟楚王說道這么個人,說馮洺有才,可堪大用,楚王聞言卻不信吶,為什么因為真正有才的人,四十年在楚,還會籍籍無名嗎按常理,是個人都不會信。
蕭先賢自然也看出楚王言不由衷,便留了一句話,就此駕鶴西去,用則舉國而聽之,不用則速殺之。而后來就不用老夫說了吧,都是讀過書的,都知道。
至于這檀木盒子里是什么,老夫暫且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是市井里傳聞的治國之策,但那句話,老夫今日是知曉了,你們猜猜。”
嚴騏驥點到即止,呼了一口氣出來,順而一只手摩挲著茶杯,仔仔細細打量著眾人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