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將扳指收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起了身子。“都說君子不奪人所好,其實小人也不愛奪人所好。”
衛澈也站了起來,疑惑問道“怎么了這么晚了還有事”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徐江南臉上一抹古怪笑容,喃喃說道“他可以強賣我人情,就不許我強還他殺也是殺,我殺也是殺,而且我殺人比他要名正言順的多。”
衛澈幸災樂禍感嘆說道“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陳錚離開以后,沒回寢宮,而是入了書房,書房內還有一人,掌門太監姓胡,涼州跟過來的老人,忠心耿耿侍奉了兩任君主,要是常人,也就在書房門口呆著,也就這位老人,陳錚覺得天寒,怕老人身子骨吃不消,特例他能入門侍奉。
三碗酒對陳錚來說其實小菜一碟,不醉人,不過現在陳錚卻是瞇著眼,翻著奏折,時不時用朱筆一勾,也就一小會,陳錚將奏折合上,胡公公見狀連忙上前收拾。
陳錚捋了捋衣袖背身說道“待會送到朕的寢宮里來,今夜朕喝了點酒,身體不適,也就不見人了,納蘭來了也不見。”
胡公公趕緊應承說道“是。”
陳錚這才踏出門,月輝清澈,他抬了抬頭,眼神澄澈,自言自語自笑說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只為功與名有意思。”
人走酒涼,衛澈獨自飲酒,才一碗下肚,徐江南和陳煙雨相繼走了出來,衛澈沒有站起來,該有的禮節在之前已經行過了,而今的陳煙雨,在他的眼里不是西夏的公主,而是當初在雁北初見的女子,自家兄弟的紅顏知己。
他抬了抬頭,雖然見慣了環肥燕瘦,卻依舊是驚艷了一把,只不過與之前不同的便是頭上原本的木簪,換成了帶流蘇的那種,他是內行人,自然也知道這簪子同樣的不值錢,估摸著也就幾兩銀子,想來想去敢用這種街頭東西當禮物的,也就只有這位主了,最為關鍵的還是面前女子不避嫌的帶上了,不過這種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事他也沒理由揶揄。
伸了個懶腰,等徐江南坐下之后他這才開口說道“你知道他的意思嗎”
衛澈說的很隱晦,徐江南卻是個明白人,點了點頭笑道“知道。”
衛澈突然之間來了興致,往徐江南那邊靠了靠,輕聲說道“說說,讓我長長見識”
徐江南給自己倒了杯酒,調侃說道“你還記得我的初衷是什么嗎”
衛澈顰蹙了下眉頭,陳煙雨眉眼卻是舒展開來,衛澈喃喃說道“徐將軍”
徐江南嗯了一聲接著說道“我爹面跪長安二十年,很多人知道實情卻不敢說,但我這個當兒子的總得讓他清清白白吧,這東西,解鈴還須系鈴人,我說我爹清白不算,你說了也不算,他說了其實也不算,得那份蓋著受命于天的黃紙誥書說了才算,但是這紙誥書,卻只能他來寫,他是局中人,百年后任何一個為王為帝的君主來寫都是自欺欺人,沒人信不說,沒準還得弄巧成拙成為一個笑話,這下你懂了嗎”
衛澈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出聲詢問,“那他為什么不放人”
徐江南看了一眼陳煙雨,陳煙雨的眉眼又低了下去,徐江南嘆了口氣說道“可能他有幾句話是真的吧。”
衛澈伸手揉了揉滾燙的眼,感慨說道“到了金陵之后,我一直三思而行,一直到剛才我都覺得沾沾自喜,能在他手上拿到一個王爺位置,這筆買賣怎么看都是我賺了,如今一比,似乎還是小兒科,比不過你們,不過如此一說,我的價錢是不是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