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錚也不管納蘭在想什么,繼續說道“衛澈這個年輕人也有點意思,昨天才做了朕的王爺,第二天就敢拿著朕的權威來討要東西,也是好膽,一個個就那么有恃無恐還是說朕的王爺,在西夏有那么的不值當”
納蘭突然回過神接口說道“這樣其實也好,說不定會給北齊一個不合的假象。”
陳錚輕笑說道“也是啊,不過就看衛澈這小子怎么走了,不過聽你說衛玦是個內秀于心的人物對上北齊那位陰士有把握勝出嗎”
納蘭瞥了一眼湖面,有些荷葉因為入秋變得衰敗殘黃,葉下時不時也有魚兒冒頭呼氣,可能聽到了什么動靜,連忙一個甩尾,嘩啦一下潛到水底青石之下,而湖面則漣漪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盞茶功夫之后,納蘭這才說道“衛家一門雙子,就算衛玦為大,門楣一事向來以才勝任,衛玦是個書生,求仕還好,偏偏衛玦不求仕途,光一個十年二十年無人問津的侯爺頭銜,也就沒有西夏朝廷的背景,而衛敬是個九品劍俠,要論江湖上的威信,讓衛敬為家主自然要比衛玦好上太多,但衛老爺子依舊不改初衷,可能覺得自己還能撐個一二十年,教衛玦勤能補拙一下又或者等到孫兒輩長大成人,而且在前幾年看來,衛澈比之衛玦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了婚娶之事就敢離家,這個性情上的缺點在世家眼里只會放大。
老爺子一輩子精打細算,沉穩如磬,怎么會賭這么一手昏棋,怎么看都是賠本的買賣,當然也不排除老爺把寶壓在程家的手上,聯姻之后,無非是程君嗣這位西蜀道的二把手,還有程雨蝶這妮子的持家手段。”
納蘭一邊說著一邊望著陳錚笑,“可程君嗣能走到如今這個地位,想必吃了不少書香門第的老本,連個刺史都混不上,能有多大的本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程雨蝶不說了,一婚嫁女子,手腕就算大,那也是女子心襟,當然也有巾幗另外,可但凡巾幗,少不了天時地利人和,要是以前的衛家,說能出一枚女國手還有可能,如今嘛,出不了”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這位尋常不愛說話的西夏第二人滔滔不絕說了很多,陳錚也是頻頻點頭,有些地方不好出口又心知肚明,就比如程家,其實要讓程君嗣上去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后面一個千百年的書香門第,至于為什么不給這個人情,無非就是跟衛家走的太近,無論哪里,只要在西夏的版圖里,一家獨大的只能是皇家,即便是西蜀道,陳錚也不會點這么一個頭,這是不能直言的地方,當然也有疑惑的地方,不過他又不想開口打斷,只得聽納蘭繼續說道“所以啊,讓衛家老爺子看中衛玦的唯一原因,就是大智若愚。”
納蘭說道這里的時候,沉吟了一會,后來又輕輕嘆息說道“當年圣上逼衛玦入京,最后死了個姓陸的女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照理來說這手筆應該是衛老爺子的授意,可即便如此,衛玦能二十年不怪朝廷,且沒有一句亂語,這已經異于常人,再者老爺子過世之后到如今沒有一年也有半載,衛敬離府,衛澈入京,整個衛家說是分崩離析不過分,整個衛家也就衛玦一人,他要真是個草莽草包,在衛城這個地段不至于連塊肉都不掉下來,唯一的理由就是想讓獨子衛澈在金陵安心,不想讓這個親生兒子因為衛家的事分心,先前折了個媳婦,這會若是再死個兒子,再是大智若愚也沒用了啊,露出馬腳自然也能原諒。
所以這么一看,衛玦是個聰明人啊,不過這樣也好,有些話聰明人也就不好開口跟衛澈去說。”
陳錚聽出來納蘭這話語中有打抱不平的意思,但他沒有生氣,而今想來在當時的確也是逼急了點,以至于衛家徑直死了一個兒媳婦,至此以后他也不敢再提此事,魚死網破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也是這會,劉權招呼人端著蓮子羹過來了,君臣面前一人一碗,陳錚用勺子攪著蓮子羹,又打了個手勢讓人下去。
納蘭怎么說也是一介書生,而且二十多年來滴酒未沾,昨夜也是陳錚的惡趣味來了,所以沒有攔,也就是想看看這位大學士勝不勝酒力,現在看來,是個書生體子,少有的缺了今日早朝,陳錚潤了潤嘴說道“先醒醒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