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謝長亭問過我一件事,若是我和他二人位置互換,北齊該當如何。我說我不知道,但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活不了我這么長。”江秋寒瞇著眼說道“知道謝長亭為什么還會容我在北齊嗎”
蘇楚默默不語,其實這么些天下來,江秋寒天天如此,喜歡問蘇楚一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題,這些話他從來不會和其他人說,到了金陵之后,反而跟不善言語的蘇楚說的最多,可能也正是因為蘇楚的沉默寡言,江秋寒也就不擔心會從其他人那里再次聽到。
江秋寒嬉笑說道“謝長亭曾給過我一個答案,說人無軟肋不可用。”說著,又深深看了一眼蘇楚,低聲說道“說到底我和那嚴大人是一類人,只不過我看的透,他看不透而已。”等到擦肩而過的時候,江秋寒頓了頓,“以前江某看不懂蘇大人是哪一類人,但也只是好奇居多,可如今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有些話就別怪江某人多嘴,你讓姓蕭的給你找人我可以當作不知道,你問嚴騏驥的那些話我也可以當作沒聽到過,能成事最好,我能脫身,你也能復命,但要是有一天因為此事敗露,那就別怪江某心狠,你欠謝長亭的,江某可不欠你的。”
說完,這位北齊的陰士笑容晏晏,往后面一瞥,瞧見蘇楚的動作后,輕聲說道“先別喝酒了,去喝點熱茶,晚上再陪嚴大人喝酒。”
一直到出門,江秋寒都是這么一副平淡的笑容,“牧笠生,我能讓你亡一個國,自然就有本事讓你亡第二個國。”
金陵一座不起眼的府邸里,要說不起眼,只是因為府邸的規模和樣式,但府邸的主人在西夏那可是赫赫有名,西夏的治國宰相。
規模跟周邊府邸比起來也不算大,原本按照納蘭的本意是連這樣的宅子都不要的,可陳錚說一國之相,要是還住在草院里,顯得他這個一國之君心胸狹隘,納蘭這才接了下來,不過偌大個府邸,也就數位清掃的仆人,很是清冷,尤其入秋以后,整個院子更是一副凄凄慘慘戚戚的悲涼樣子。
不過好在人和物不一樣,院子一角的四方小亭里,兩人對坐落子,旁邊煮著茶,茶香氤氳,石桌上卻是黑白交錯。
過了中盤,兩人落子都慢了許多,坐在納蘭對面的文士落下一子后,便伸手端了一杯茶水,啜了一小口說道“納蘭學士倒是好性情,秋煮青茶冬飲紅,瞧著這緊細秀長,鋒苗秀麗的樣子,怕是上好的祁門紅茶吧。”
納蘭點了點頭,在棋盤偏角處落了一子,話不投機說道“其實你可以見一見他。他一直想跟你見上一面。”
牧笠生笑著搖頭,“亡國之臣,哪有這個顏面。”
納蘭面不改色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牧笠生又是小飲了一口茶,這才開始打量棋盤,看著上一手近似廢子的落手,輕笑說道“孤軍北上,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說著又睨了一眼納蘭,落子后說道“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問。”
納蘭面似古井,不輕不淡回道“君要臣說,臣不能不說。”
牧笠生啞然,抬頭看了一眼后者,隨后笑出聲來,其實原因他也能猜到不少,但沒想到后者會這么直白的說出來。
納蘭等到牧笠生笑聲停下來以后,又是補充了一句,“其實他也知道。就是不死心。”
牧笠生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低著頭看著棋盤,岔開話題說道“你當真如此相信我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