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光嗎”姬清面容平靜地問道。
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姬清,像是看著世間最寶貴的珍寶,他的語氣輕柔,語調鄭重,“是的。”
姬清捧著面具,再次在面具上落下一個吻,然后他牽著奈哲爾的手,在蒼白的手背上用力吻了一口,濕潤的吻印仿佛是鐵烙般讓奈哲爾全身輕顫,他聽到他的殿下用世間最動聽的歌喉承諾道“那這道光以后就只照在你一個人身上了。”
奈哲爾抽回手,向后退了一步,他將帽沿拉下,整個人站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殿下說笑了”他低著頭,看著地面,低聲道“請您教我唱那首歌吧,我們不要再談其他的事情。”
姬清意識到自己有些撩過火了,他的面前就是一株含羞草,哪怕輕輕碰一下也會緊張地縮起來,而他剛剛卻在含羞草旁邊放了一把火。
“好呀,這首歌的歌詞就不用學了,它是一種很特殊的語言,我直接教閣下哼它的調子吧。”姬清慢慢地走到奈哲爾的面前,緩緩地伸出手,確認奈哲爾沒有什么抵觸的情緒后,他小心翼翼地牽起了奈哲爾的手,然后哼唱起了調子。
歌曲的最開頭部分是低沉舒緩的,姬清就牽著奈哲爾的手慢悠悠地搖來搖去,搖動的弧度像是晨間的清風吹動薄紗。
人魚的聲音是超脫俗世的出塵空絕,哪怕只是低低吟唱也有著說不出來的魅力,原本在洞穴角落里的植物突然亮起來,而后它四周一大片藤蔓般的植物也慢慢地亮了起來,熒熒的綠,像是奈哲爾此時的眼睛。
一聲略微低沉的男聲加入了歌唱中,兩道不同的聲線好似在半空中糾纏起來,一個低沉,一個空靈,卻和諧得仿佛一人在歌唱。
無數的游魚從遠處尋著歌聲而來,它們穿過搖晃著的水草,繞過粉紅色的珊瑚,成群結隊地來到這個幽深的洞穴。
這處洞穴擺滿了避水珠,只有一處專門開辟出來的深水通道,于是那些魚兒就靈活地游入這唯一的通道里。
在奈哲爾的角度看來,就是他的殿下身后冒出了無數細小的光點,五彩的,搖搖晃晃的,上浮下沉的,那些光點越來越近,變成魚兒游到他的身邊。
彼時正好唱到高音部分,這段高音是他在深夜里無數次重復聆聽欣賞的部分,像是高山瀑布傾瀉而下,又似黎明將至,白晝推開黑夜慢慢奔來。
他的殿下將他們的手慢慢舉過頭頂,無數的魚兒從他們手臂間游過,他看著他的殿下,只見他眼含笑意,蔚藍色的眼眸仿佛呈滿了讓人酩酊大醉的酒液,讓人情不自禁得把那些荒繆的話也當了真。
奈哲爾合上眼,不再看那含笑的面容,他輕輕吟唱著,迎接那圣潔而溫暖的光。
一曲終了,姬清將手松開,對著奈哲爾笑道“閣下唱的真好,一點也不像是第一次唱這首歌的人。”
奈哲爾輕聲道“是殿下唱的好,我只用跟著殿下的歌聲隨意哼唱,也顯得好聽。”他抬眸看著姬清,道“我這里還是太過無聊了,殿下可以離去了。”
“今天殿下已經唱好了歌,就不用留在這里了。”奈哲爾說。
姬清鼓起臉,“閣下是嫌我煩了嗎厭棄我了嗎”
奈哲爾搖頭,正想說些什么,就被姬清搶先道“那我就不走,我就是喜歡呆在閣下這兒,我哪里也不走。”姬清坐在奈哲爾專門為他制作的椅子上,哼了一聲道“我已經生在這椅子上了,哪也去不了。”
“除非閣下親我一口,我才可以動。”姬清抬眼看著奈哲爾,眼里像有一個小鉤子般勾人。
奈哲爾有些無奈地走到鍋爐邊繼續煉藥,此時湯藥已經變成了綠色,無數的泡泡咕嚕咕嚕地冒了出來,奈哲爾往里面加了蛇妖的石塊,于是原本碧綠的湯藥一瞬間變成幽幽的藍色。
奈哲爾看著那片藍,輕聲問道“我這里又有什么好的呢深海里沒有人敢靠近我,殿下又何必非要這樣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