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長自己垂著頭思忖了片刻,問道:“哪里去找機會?”
方拭非:“從念書開始吧。”
“我不喜歡念書。”
“可是您得念書。”
顧澤長手里卷子紙張的角落,糾結答應道:“……好吧。”
方拭非站起身來,又說回正題:“您若是休息好了,過兩日,我請您去主持大局。將何山縣的情況穩定下來,再把將士們遣散出去。”
顧澤長道:“好吧。”
方拭非:“下官告退。”
·
顧澤長好多了。他手臂的傷口不能碰水,未大好之前,也忌口不沾葷腥。但他頗為自律,大夫說什么就照做什么,從不叫別人擔心,也不會叫苦喊累。方拭非挑出來給他的書,也好好的看了。就一直呆在房間里,哪里也沒出去。
無論從哪里看,顧澤長都很信賴方拭非。大約是覺得同甘共苦了,也或許是因為顧琰賞識過方拭非。
而方拭非看他,喜歡妄自菲薄,性格天真怯弱了一點,與過往經歷也有關,沒見過大世面。但不算什么大毛病。先前被慧通劫持,并未慌張,受傷之后雖然恐懼,也未曾失態。他如果有人管教,會是個不錯的孩子。
他天生長了張能叫人放松警惕的臉,只是讓葉書良跟方拭非很是矛盾。
顧澤長很快就來跟方拭非說,自己已經可以走動做事了。于是方拭非在大災之后第五天,昭告所有百姓,前往城中的高臺場前集合。
顧澤長被扶著坐到左側首位,葉書良位于下面一層臺階,方拭非走到前面,旁邊的人敲了下鑼,示意眾人安靜。
方拭非亮出手里的一卷公文,高聲道:
“本官今日在此,便是向諸位百姓親自解釋一下何山縣今后的大事。”
“何山縣大權先前為冥思教掌控。大風災禍之時,冥思教眾僧,先因個人私仇,殺害帶兵前來救災的朝廷重臣。再是因個人利益,挾持當朝親王。連犯數罪,死不足惜!衙門不愿深究,意欲網開一面,可正因衙門寬恕,證據確鑿之下,竟還有人執迷不悟!”
方拭非在臺上走了兩步,看著底下成排微仰起的臉龐,冷聲道:
“近兩日來,冥思教妖僧明明已經伏法,城內卻依舊糾紛不斷,愚昧之人還敢口稱申冤,以冥思教之名,抹黑朝廷與殿下,可見荼毒之深。入邪教者,衙門難以救之,然不容放任。今日,就再次宣告兩件事。”
“一!”方拭非立起一根手指,嚴厲道:“即日起,何山縣內,絕不可再出現冥思教的教徒。朝廷不接受,不容忍,也絕不承認。冥思教不是佛教分支,不過是以佛教之名,行行騙之實!哄抬物價,強行收貢。就問在座諸位信眾,有誰能解釋冥思教幾條教義,有誰能背誦佛經,能說得禪理的?”
底下有人竊竊私語,可是卻沒人敢站出來。
他們可能連供奉佛祖的名字來歷都說不清楚,只知道交錢就可以免除災厄,隨大流地相信而已。
“你們分明不了解,卻要將全部身價供奉寺廟。若是交錢就能超脫凡世,你們所敵視的貪官污吏,要比你們超脫的快多了。”方拭非說,“你們既然分辨不得真假,衙門來幫你們。”
臺下聲音大了起來,方拭非大喝了一個“二”,將主場重新拉了回來。
士兵們在一旁亮聲道:“安靜!不得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