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陪顧澤長聊了有一個多時辰,直到時過正午,腹中空空,才得以回去。
彼時顧琰早就沒個人影了。
顧澤長意猶未盡,估計是有人高水準地給他拍馬匹,感覺太新奇,還想去她家中繼續深談,被方拭非按住了。
“去找杜修遠。”方拭非說,“知道這個人是誰嗎?他是杜太傅的長孫,才華橫溢不說,還頗有氣節。你要能得他指點,肯定受益匪淺。”
顧澤長將信將疑地點頭。
之后幾天,京城中又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不過因為涉及的主要還是出卷相關,朝中官員感觸頗深,普通百姓卻沒多大體會。
顧登恒似乎將所有出卷的官員全部召集到一起,誰人出的什么題目,要他們一一招來。
幾位官員為了瞥清,互相推脫。一時間屈叫不停。
顧登恒不容解釋,手腕剛硬。該罰的全罰了,能罰的都罰了。有幾人說得天花亂墜,還是沒逃過他的法裁。幾位罪名明確的,更是直接帶人進去抄家。
在大秦律例中,連坐合理,區別只是輕重而已。
他也不是蠢貨,會聽下官屢次唬騙。
眾人已共事這么久,真發現不了對方的手段?如此多年,一點風聲都不曉得?
顧登恒出手可謂狠辣,毫不留情。官員不敢怨恨,退而求其次落到方拭非身上。
方拭非明白,這次自己真的成了個靶子。
好在她官職小,平時不用早朝。述職的地方也在臺院,跟門下省、中書省、國子監等主要科舉出卷官員聚集地關系不大,并未受到過于明顯的影響。
何況御史公原先得罪的人就不少,見誰都是一副萬年不變的表情,在他帶領下,官員從來不敢太過分。方拭非竟然覺得還……挺自在的。
林行遠依舊后怕道:“有句話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隨意問問。陛下身體最近還好嗎?”
向來君王盛年之時都是比較寬容的,顧登恒也是。對官員間從不過分苛責,睜只眼閉只眼占了多數。畢竟狗急了還跳墻呢。
但最近幾年開始,有些大刀闊斧,斬草除根的意味出來,難保不讓人多想,是不是要開始清理門戶了。
方拭非遲疑道:“應該還好吧?”
書房中見面的時候,對方還是中氣十足,身體康健的樣子,應對沒什么大問題。
林行遠:“你可要小心一點。別撞了霉頭。”
方拭非想了想:“我就是想,應該也沒那機會吧?”
說出口自己都有點心虛。
林行遠:“你別說了,你一說出口的事情,我都覺得有點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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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普通百姓來說,暗潮洶涌他們感受不到,近幾月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科舉。
考期將近,連帶京城都熱鬧了不少。許多外來的考子已經抵達京師,京城中普通借宿的地方全都滿了,驛站更是人滿為患。
大街小巷都是詩詞誦讀之聲,眾人神采奕奕,叫人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天子腳下。方拭非每出門一躺,都覺得自己又年輕了幾歲。
人生啊,真是蹉跎不得,她掰指一算,都算出恐懼感來了。
考題在幾位官員努力之下,還是成功定下。最終公告如期舉行。
照理說,科考本該由禮部侍郎主考,但今年事出有因,高尚書不敢松懈,時不時要來監督一下。直至眾學子隨國子監祭酒擺過孔子像,他這條老命才總算鮮活起來。
而直到科舉正式開始,方拭非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她以為杜修遠要去考的是進士科,心底也覺得只有進士科才能對得上他的才名,所以沒想過其他。萬萬沒料到,他跑去考了武舉!
武舉啊!
武舉并不是年年都有的,不大受重視。數年前還曾被取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