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腦海中各種想法都冒出來轉了一圈。
各種陰暗的猜測,未說出口,又被自己否決。
陛下作保,王尚書作證,這船廠的文契肯定不會是假的。至于船廠本身,那就更是真的了,天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那船廠如今的紅火。自然還有顧琰這段時日的豪氣揮霍。
原本朝中官員行商,明面上不允許的,容易被御史臺盯上。可這顧琰送過來的船廠,誰能挑得出錯字?
看他這幅奄奄一息的模樣,總不會拿江山社稷來坑害自己吧?若有變故,屆時再看。
刑部尚書打定主意,躬身行禮:“愿為王爺分憂。”
顧琰沒什么欣喜或輕松的表情,反而顯出了一絲疲憊。
刑部尚書見此越加心安。
顧琰指著方拭非道:“我跟他說一句話。”
刑部尚書會意,自覺退開,站到門口。
方拭非小步彎腰靠近,靜聽他的吩咐。
顧琰說:“你知道我想你查什么了嗎?”
“我知道了。”方拭非說,“我明白。”
顧琰抓緊她的手,用力握住,說道:“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二人如今這地步,誰都保不了你,你明白的。”
方拭非:“明白!”
顧琰閉上眼睛:“好,無事了,你二人今日先離開吧。我累了。”
方拭非啞聲道:“您請保重身體。”
顧琰不耐揮手。
方拭非朝著刑部尚書示意,二人快速出了房間。
見他二人消失在門口,顧琰立即趴向床內,捂著嘴壓抑地咳嗽。
小廝在外面焦急等著三人公務商談完畢,見人出來,都無心招待,直接從側面溜進去。看見顧琰的模樣,撲到床邊,給他順氣拍背,哭道:“主子!”
“噓——”顧琰掐著自己的喉嚨勉力道,“把藥給我拿來。”
小廝用力一抽鼻子,將聲音憋回去,點頭說:“是,是主子。”
·
方拭非同刑部尚書并肩行走。
二人臉上皆是冷漠,完全看不出有交情,倒像對仇人。
“久聽聞顧侍郎同方御史關系交情甚深,今日一見,原來竟不是傳聞。”刑部尚書說,“不知你二人何時建立的交情,如此信任的事也可托付。”
“靠什么?靠真情實意啊。”對方說話陰陽怪氣,方拭非自然也不客氣:“人若無所圖謀,他為何要防備于你?”
刑部尚書嗤笑:“呵。真情實意。”
方拭非說:“我二人也別在這里惡心對方,不如實話實說吧。免得浪費時間。”
“如此甚好,我也想實話實話,不去拐彎抹角。”刑部尚書道,“王爺為何忽然愿意將船廠交給我?是有誰同他說了什么?”
方拭非嗤笑:“您若是不愿意,拒絕即可。若真覺得我與顧侍郎要坑你,也盡管不接這船廠,我二人可沒有勉強您。”
刑部尚書說:“聽你語氣,似乎對我頗有怨言。”
“那您是想錯我了。”方拭非笑說,“我方某向來是,誰怎樣對我,我就怎樣對他。何況我直言相告,哪里來的怨懟?”
刑部尚書:“你我都是一心為國,何必分你我。”
方拭非:“若是如此,最是。”
二人到了門口,刑部尚書問:“你往哪邊走?”
方拭非頷首:“您先請吧。”
刑部尚書便選了個方向先行離開,方拭非與他反向而行,特意繞了個路才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