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齊齊抬目看了過去。
便看到一個年約五旬穿一身玄色棉布直裰的干瘦老頭走了進來,老頭的身后跟著一臉陰陽怪氣的羅駢。
一眼之后,顧文茵收回目光,對端著藥碗的涂氏說道“嬸,喂吧。”
“慢著”老頭怒聲喝道“你們這是在殺人,知不知道”
涂氏端著藥碗的手抖了抖,本就不多的藥汁甩了出來。
鐵柱看了情急之下,拔腳上前接過涂氏手里的碗,抵在他娘嘴邊,“娘,你把藥喝了,喝了就會好了。”
迷迷瞪瞪幾乎沒了意識的謝蓮香張了嘴,任由藥汁流入嘴里,本能的作出吞咽的動作。
“瘋了,簡直是瘋了”老頭指著謝蓮香,對顧文茵吼道“這是一條人命,你知不知道行醫救人要是這么簡單,還要我們這些醫者何用”
元氏上前一步擋在顧文茵跟前,目光微冷的直視著老頭,“行醫救人確實不簡單。那請問老先生,生死一線之際,是該拼死一搏,還是任其自生自滅”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老頭一擺手,目光環視屋子一圈,問道“誰是能做主的”
羅莽上前,“我是這個村的里正。”
老頭瞪了羅莽,“你就這樣讓她胡鬧一個丫頭片子就算是能識得幾株藥材,那也不代表她能看病開方救人”
“扈郎中,丫頭開方救人確實不應該。”羅莽沉聲說道“即是你在這,還請你給開個方子吧。”
大周朝,開館治病的是大夫,沿街叫賣游走四方的是郎中。
扈老頭也是樟源村的人,幼時讀過幾年私熟認了幾個字,讀到十五歲連個童子生都混不上,家里實在供不起,他便買了幾本醫書,自己照著醫書學,做起了游走四方的草郎中來。
曾氏肚子痛,羅驍怕她有個好歹,情急之下沒去鎮上請大夫,把他給請了來。
“血崩之癥,就連最擅婦科的葛大千都束手無策,我能有什么法子”扈老頭怒聲道。
羅莽私下里是極看不慣這扈老頭的,連個正經的大夫都不是,卻總是將自己弄得跟再世華佗一樣
“你沒法子,你說個鏟鏟”
廳堂里有人不忿,怒聲說道“有法子救,不救。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人等死”
扈老頭干干癟癟的臉上綻起抹怒色,抬手指了廳堂里挨挨擠擠的腦袋,“簡直是不知所謂”
話落,轉身便走。
卻在這時,涂氏驚喜的聲音陡然響起,“血止住了。”
扈老頭步子一頓。
老涂氏上前輕輕一撞將扈老頭拱到一邊,抬手招了顧文茵上前,“文茵,你來看看,你謝嬸子,她這樣子還要不要再繼續服用。”
“奶,要是血止住不流,就不用吃了。如果止不住,就再稍稍喂一些。”顧文茵說道。
老涂氏點頭,對涂氏說道“你再仔細看看,按文茵說的做。”
涂氏連忙點頭。
老涂氏便將屋子里雜七雜八的人往外趕,只留了涂氏和她大媳婦馮氏在里面。
不多時,馮氏自屋子里走了出來,說道“血不流了,只是人還虛得厲害,迷迷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