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焰這話打臉打得啪啪響,像是隔空給了何筱筱兩耳光。
包廂陷入死寂,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姜竹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后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開口解圍。
可是她一抬頭,觸到何筱筱掃過來的眼風。
怨恨,不甘,輕視,匯成一個隔空砸來的白眼。
姜竹瀝頓時又有點兒難受。怎么跟她做了那么久的閨蜜,就沒看出她是個什么人呢。
“我作證,小白說的是真的。”
于是她的話頭起到一半,臨時一轉,又變成了一句嚴肅自持的“對,家屬就是有特赦。”
何筱筱的表情徹底垮下去,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段白焰視若無睹,單手撐著腦袋,手指意有所指地在她膝蓋上敲了兩下,“不服的話”
姜竹瀝一臉認真地接茬“憋著。”
程西西從出門開始狂笑,一直笑到上車。
“你們倆當初談戀愛,是天天抱在一起說相聲吧”她樂不可支,“這種魔鬼一樣的默契,我和我男朋友都沒有你倆都分開這么久了,怎么還跟兩塊吸鐵石似的”
姜竹瀝喝了些酒,被風一吹,兩頰發紅。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段白焰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心里浮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爽感。
她很想多爽一會兒。
“你就是個傻子。”程西西趴在車窗上,笑著戳她腦袋,“因為你還喜歡他。”
姜竹瀝溫和地笑著,摸摸腦袋“我知道。”
她一直很清楚,她對段白焰根本狠不下心。
“你之前告訴我,你們分手,是因為他不喜歡你。”程西西想了想,“可我今晚覺得,他挺喜歡你的呀。”
姜竹瀝微怔,眼中笑意隱去兩分,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程西西不了解段白焰,但今晚的他,實在和她記憶中不太一樣
戀愛之后,段白焰的狗脾氣依舊沒有絲毫收斂,依舊像個行走的包。她長年累月追著他跑,他偶爾回頭牽她的手,也滿眼涼薄、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少有幾次流露出溫情,無一例外不是在床上。他掌控她的身體和情緒,享受完全控制的感覺。
今晚還是她頭一次見到,即使穿著衣服,也不咄咄逼人的段白焰。
溫柔得讓她膽戰心驚。
“就算這樣。”姜竹瀝揉揉臉,小聲嘆息,“我們現在也沒辦法在一起呀。”
“為什么”
姜竹瀝抿抿唇,細聲細氣地,打算開啟長篇大論“我的大學老師告訴我,人和人建立親密關系,首先我們必須得”
“打住,我不聽了。”
“”
“竹瀝小朋友。”程西西嘆口氣,好言相勸,“如果你還喜歡他,就不要放棄他。”
姜竹瀝垂下眼,最后兩分笑意也慢慢消散。
晚風帶動她毛茸茸的劉海,她低著頭,像只手足無措的小動物。
“我知道你又想拿出你那套說辭,來跟我講大道理了。”程西西學她,“什么,啊,我是回避型依戀,他是焦慮型,我們在一起本來就只會相愛相殺,這是教科書告訴我的,我的督導也這么跟我講過,我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戀愛,也沒辦法去愛別人。”
她停了停。
“就我一個不學心理學的人,我都知道標簽效應。”程西西恨鐵不成鋼,“別再給自己找借口,靠這個逃避現實了。”
“我知道明含的死對你刺激很大,可如果你和他都不去面對各自的問題,就因為這點兒小事錯過了,你們將來一定會后悔的。”
這才不是小事
姜竹瀝低著頭蹭蹭車門,默不作聲地想。
對她來說,就是過不去的坎,是天大的事。
是程西西也無法理解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