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幾名聯邦警察,他們的介入,幾乎佐證陳丁香的新聞:這場惡性事件,牽扯白人與華人之間長達八十年的斗爭的命脈。
課程被迫中斷,男孩們留在操場上等待警察清點,女孩們大汗淋漓,結伴去浴室將汗濕的運動服褪下。
等淮真從浴室出來,去儲物柜子取東西時,黎紅與雪介已等在那里很久了。
一見她,便轉頭,低聲對她說:“我們都丟東西了。我的項鏈與手鐲,還有雪介的腳鏈。你快看看你的。”
淮真撳開自己的柜門翻看,果然,洗澡前褪下的賽璐珞手鐲不見了。
黎紅那條項鏈,細細金線,綴了幾粒碎鉆,值兩三美金,對年輕女孩來說好看而不廉價,但也不算十分貴重。三人丟的所有東西里,除了這個,都算不得值錢。
盜竊者看來是個生手,不論貴賤,瞎摸一氣。
又或者,本意也并不是為了偷盜。
黎紅也納悶,“警察還在外面,就這么明目張膽的偷?”
雪介問,“趁著警察沒走,要告訴校長嗎?”
別的女孩也驚呼起來:“我的金佛丟了!”
……
淮真在那一瞬間幡然悔悟。
原來陳丁香早已經為自己做了決定。
可惜為時已晚。
在那群女孩結伴向白人教務主任舉報有人趁女孩們洗澡時入室盜竊的同時,陳丁香帶著滿身汗味出現在操場,將那一書包贓物抖落在全校師生與警察面前,檢具了自己。
“我犯了偷盜罪。”她說。
在許多學生鄙夷目光中,那位白人女教務主任將陳丁香擋在警察身前,告訴警察:“她才十六歲就與家人失散,十六歲的年級,誰都會犯一些錯誤。這些東西價值也不過十美金,并不是什么太重的罪過……”
陳丁香卻將她打斷,不疾不徐對警員說道:“我偷盜的東西價值不下三百美金,都藏在圣瑪麗修道院的枕頭下面。在圣荷西時我就已經偷了許多東西,現在還有法院傳票。我是慣犯。我犯了重竊罪。里面還包括七天前在惠氏診所偷盜的珍貴藥材,在那里工作的店員因為我是她的同學,便包庇了我。”
那一刻她的神情無比鎮定自若,帶著一種決絕的堅持。
我了個大槽。淮真罵道。
后來發生了什么,她心里仍一片茫然。
那個混亂的禮拜五下午,她本該在放學后陪同云霞一起去伯克利進行一場面試。她還沒去過伯克利呢,聽說那里很美,她很少有這樣出遠門的機會。
但是很遺憾的是,因為陳丁香的種種厭世情緒,將她也牽扯進了這樁由故意偷盜,而引出的錯綜復雜的人口販賣案件中。
作為重竊案的唯一目擊者,淮真在陳丁香的供訴下,她和教務主任一同被帶往舊金山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