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仵作怒得眼睛一瞪,就要發作。但是陡然間他又想起縣令大人就在旁邊,于是“咕嚕”一聲,把下半句謾罵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看來,沈捕頭對小人寫下的尸檔有疑問啊既然你懷疑小人驗尸驗錯了,不知道小人錯在何處,你有什么真憑實據沒有”老仵作忍住了怒氣,不陰不陽的說道。
沈墨看了看棺材里面的尸首。
此時正是暮春時節,天氣已經非常炎熱,經過這五六天的停放,尸體已經開始中度腐爛。一股特有的尸臭從棺材里面蒸騰起來。
這個胡商阿蘭的死相非常難看,死尸的臉上是一片青紫,眼珠子瞪得溜圓。由于腐壞,臉上的皮肉已經大面積的浮腫起來,看起來分外的猙獰。
“驚嚇致死”沈墨冷笑了一聲,用手里鐵尺撬開了死尸的牙齒。
低頭看了死尸的口腔之后,沈墨搖了搖頭。他又用鐵尺在死者的臉上一杵,鐵尺的尖頭把死尸的下眼瞼給翻了下來。
果然如此一看到死者的眼瞼內側,沈墨的嘴角上,瞬間露出了一絲笑意
“沈捕頭也懂驗尸”那個老仵作見沈墨親手上去擺弄尸體,他在旁邊卻是不屑的笑道“臨安城的仵作行兒,小人倒也頗知道一二。不知道您是哪位先生教出來的弟子”
“你又是誰教出來的弟子”沈墨聽到他夾槍帶棒的這些話,立刻回過頭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就你這手藝,也敢說知道一二替你師傅丟人還差不多”
“大人此言是何用意”這時候,這個老仵作終于忍不住瞪起了眼睛。這老頭吹胡子瞪眼睛的,看起來是誠心要在這件事情上跟沈墨見個高低了
“上下眼瞼內部血管破裂,分明是窒息而死的體征。你還敢說他是驚嚇而死的”沈墨收回了鐵尺,把鐵尺上面沾染了尸液的尖頭在這老仵作前胸的衣服上擦了擦。
“你自己看看去”沈墨的目光毫不遲疑的瞪了回去,弄得那個老仵作當時就是一愣。
等到他也翻看了死者的眼瞼之后,只見這個老仵作神情略一猶豫。然后只見他又站在那里振振有詞的強辯道“若是窒息死亡,應該是舌頭腫脹青紫,但是這個死者阿蘭的舌頭一如往常,并沒有”
“你說的那是上吊或者被勒死的死尸,他們頸部被勒,導致舌頭充血,自然就是舌尖腫脹。”沈墨毫不留情的反駁道“這個死者頸部沒有勒痕,我說是他窒息而死,什么時候說他是被勒死的了”
“要是不被勒或是被掐,怎么窒息而死”老仵作還在振振有詞的反駁著。
“死者死亡的時候,外面正下著雨,發現尸首的水溝里面也是滿滿的全是積水。”沈墨聽到這里,毫不猶豫的說道
“如果死者當時由于某種原因處于昏迷,甚至只是醉酒昏睡的狀態。只要罪犯撈起它身上濕透的衣襟,蓋在他的臉上。用不了一盞茶的時間他就會窒息而死。而且頸下也并沒有勒痕、舌尖也不會腫脹,只是面色青紫、上下眼瞼內出血而已
他的這一番話,說得這個老仵作號張口結舌。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原來這個在本縣捕快班里籍籍無名的年輕人,竟然是這樣一個厲害的角色
這位沈捕頭,居然對驗尸這面的道道兒如此清楚要知道這些技術,每一項都是仵作行里面的不傳之秘。怎么居然到了他的嘴里,這些秘密倒好像是如數家珍一樣被說了出來
這老仵作頓時就是汗流浹背,他臉上就像是死人一般的蒼白,看起來簡直和棺材里的死尸有得一拼。
“錢塘縣是京畿大縣,責任何等重大。怎么居然有你這樣尸位素餐的廢物”沈墨毫不留情,抬腿就是一腳,把這個老仵作踢得“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