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想起來的時候,陳律已經被湖陽郡主抓走,狠狠打了一頓,打到下不了床的地步。
大過年的,陳敏還要照顧受傷的陳律,整日以淚洗面。
……
宮里也不太平。
天子筆病情加重,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
醒來后第一件事,便是下旨將燕王貶為庶民。燕王的妻兒,全部遷出王府,關押在城中一處兩進宅院,由繡衣衛派人看守。
對趙王一家人,以及薛家的處置,天子也有了決定。
薛家父兄斬首,抄家,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除薛家父兄外,薛家其他男丁都活了下來。
抄家流放的確很慘,好歹是活了下來。
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天子足夠冷酷,旨意一下,臘月二十九就驅趕薛家人出京流放,一日都不肯耽誤。
天子不肯讓薛家過了年再流放,顯然是恨死了薛家人。
若非薛貴妃配合查案,天子必定會殺光薛家所有男丁,叫薛家絕后。
負責押送薛家南下流放的衙役,自認十分倒霉。
過年都不得消停,吃風喝雪,苦不堪言,自然是將一腔怒火發泄在薛家人身上。
薛家人流放這一路,少不得要吃許多苦頭。
好在薛家人手頭上還攢了些好東西,舍了錢財,總算能活著到達流放地。
趙王一家,由皇室成員貶為庶民,遷居西北墾荒。無旨不得回京。
這下場,比燕王一家慘多了。
燕王一家雖然不得自由,好歹還能留在京城,有片瓦遮身,還有少府供應米糧。
趙王一家離京的日子,同樣是臘月二十九。
寒風呼嘯,嗚嗚灌進衣領,奪走身上僅有一點熱乎氣。
趙王一家同薛家在城門碰面。
兩家人互相看著彼此,眼神太過復雜。
仇恨,悔悟,悲涼,絕望,還有一點點殘留的堅持……
至于能不能真的堅持下去,那一刻誰都不知道。
衙役驅趕著兩家人,一家南下,去那煙瘴之地。一家往西,到那荒涼之地墾荒吃沙子。
這一離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回到京城。
恐怕這輩子再也不得相見。
城門這一面,就是兩家這輩子最后一面。
可憐嗎?
有人自然認為這兩家人極為可憐。
同情嗎?
也是有人同情他們的。
不過在朝臣心目中,不會有半分同情。
趙王一家,薛氏一家,全都是咎由自取。
成王敗寇,陛下還留著他們一命,已經是格外開恩。
至于他們日子會有多苦,只能說一句:活該!
大年三十,一大早,寧王就守在興慶宮,伺候在天子身邊。
天子下不的床,卻又不耐煩躺在床上。
寧王就命人將天子安置在躺椅改做的輪椅,推出門,吹吹寒風。
多吹吹風,腦子就清醒了。
天空飄起了雪花。
寧王哈哈一笑,“瑞雪兆豐年,好兆頭。”
天子不置可否。
整個人縮在輪椅里,蓋著厚厚的毯子,看著只剩下一團。
天子自中風以來,原本健壯的身體開始跟著縮水。
人越來越消瘦,越來越矮小,抱在手里輕飄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