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祥館里,延月和應秋已將人帶回。她們二人并不知暖閣里出了什么事,也有些奇怪,今日趙宜安這么早就回了。
趙宜安一回來就躺到了次間的床上,里面有應秋照看,延月便在外吩咐小宮女“姑娘還未進膳,一會兒尚膳監的人若將膳食送到臻祥館了,你就去拿進來。若沒有,就去外面問問。”
小宮女應了是退下。
進了次間,應秋執著銀著,正將炭盆里的玫瑰香餅小心翼翼夾出來。
“你動這個做什么”延月輕撞她,又朝床上躺著的趙宜安比了個眼色,“姑娘喜歡這味道。”
應秋壓低了嗓子“昨夜聽見姑娘咳了幾聲,倒是先別熏這個了。一會兒我再去煎碗姜湯,給姑娘喝了。這幾日越發冷了,可要小心受凍。”
延月不懂這些,但應秋比她通曉醫理,況且聽見說趙宜安咳嗽了,她忙點頭“你知道這個,你去做罷。”
兩人輕聲說了幾句,見床上的趙宜安背身朝里,像是睡熟了的樣子,便輕手輕腳,退出了次間。
一時間四周皆靜了下來,原本側身躺著的趙宜安,忽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她聽見金公公說的話,有三個姑娘到養心殿來了。
金公公喊她趙姑娘,喊其他人也是姑娘。
頭頂的素色帳子一動不動,趙宜安也躺著一動不動。
只是才過了一陣工夫,趙宜安就覺得眼前的帳子模糊了許多。
她抬起手揉揉眼睛,卻把一串淚珠揉了下來。
奇怪。
趙宜安呆呆看著手背上的水痕,似乎并未想到會這樣。
放下手,趙宜安干脆坐了起來。她撩起帳子,穿鞋下了床,一直走到燒得旺旺的炭盆跟前。
香餅沒了。
銀著擺在窗前的高幾上,趙宜安拿過來,用它在炭火里撥了撥。
果然沒了。
屋子里的玫瑰香氣也散盡了。
趙宜安只沮喪了一瞬,就放了銀著,跑去架子上掛的衣服里,翻自己的荷包。
那時為了哄她,蓮平在她的荷包里塞了好幾塊玫瑰香餅。趙宜安先拿著荷包晃了晃,又拉開抽繩往外倒。
但這里也沒了。
手指在荷包里勾了勾,趙宜安覺得委屈極了。
指尖上染了一點花香,她舉到面前嗅了嗅,又把空了的荷包仍系在裙間。
站起身,趙宜安拿了一件大紅的半袖穿上,趁著應秋和延月在西次間煮姜湯,偷偷推開門,朝著前殿的暖閣去了。
養心殿外。
孫語蘭三人立在抱廈,等著金公公傳喚。養心殿禁衛森嚴,三人并不敢隨意窺探,自然也就沒有見到在她們之前離開的趙宜安。
只等了一會兒,金公公就笑瞇瞇出來,對她們說“陛下已知道了,請三位姑娘隨我來罷。”
孫語蘭忙福身“謝公公傳話。”
其他兩人也各自道謝。
金公公沒再說什么,轉過身先進了明間。
在這里,孫語蘭可不敢有抱怨,見金公公走了,她提起裙子,搶在頭一個入內。
先前住在孫家準備的宅子里,孫語蘭還嫌棄,覺得不如自家寬闊。后來進了宮,和其他二人住在長樂宮的耳房,小小的一間,孫語蘭更不高興。
直到前幾日,夜里孫太后傳她去,到了孫太后的寢宮,她才得見皇宮的奢靡。
但長樂宮畢竟是妃嬪住的地方,養心殿與之一比,更叫人深覺天子威嚴,高高在上。
孫語蘭垂首走在團花絨毯上,撲面是紅色與金色交織成的錦紋,讓她只覺得目眩神迷,整個人都要昏過去。
這可是皇宮,是皇帝住的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