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泓燁從一開始就知道納蘭錦繡在說謊,她是經常這樣做燕窩吃,但卻不是每天晨起的時候要用。
她是這種平靜狀態隨口扯謊的時候,就是她有了防備之心,開始保護自己的正常反應。他伸手輕拍了下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意在安撫她,不要害怕。
宗玄奕打量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又狀似無意地問“不是因為加入別的食材,會奪了燕窩的味道?”
“燕窩本來也沒什么味道,跟著什么做,便成了什么味道。”
宗玄奕不說話,只死死盯著她。這小姑娘是真的很像她,低眉順目的模樣看似乖順,眼睛卻出賣了她,十分倔強清澈,不卑不亢。
他忽然覺得有點兒意思,她應該慶幸自己是紀泓燁的人,也該慶幸他正在為亡妻守孝。守孝,他這種身份本不該為女人做這種事,這只是他用來擋旁人的借口。
知道他成了鰥夫,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甚至是皇親貴胄,幾乎人人都往他那送過人。當然也不全是要真心討好他,有的只是想在他身邊安插耳目罷了。
不過,若是喜歡的就留在身邊,防著便好了,甚至還能透露他想要給旁人知道的消息。只是,那些個被送來的人,他統統都不喜歡。嬌弱的、美艷的、清麗的……不管什么樣的絕世美人,都辦法讓他假以辭色。
他本就不是個重情的人,對柳靜賢是,對納蘭錦繡也是。可自他的夫人去了后,他才發現即使是不愿在男女之情上浪費時間,他對她依然是有情的,很深,很重。沒有她,他在這方面就越發淡了。
宗玄奕的眼神極具有侵略性,現在的他位高權重,已經對自己的情緒絲毫不進行遮掩了。納蘭錦繡被他看得頭皮發麻,說真的,即便是重生一次,她依然還是恐懼的,這個是她夢魘一樣的人。
紀泓燁站起來走過去,用身子擋住了宗玄奕的視線。他低頭看著納蘭錦繡,小丫頭亦抬頭看他,眼眸清澈濕潤,滿滿的是依賴和擔憂。他沖她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溫和地說“去里面等我。”
納蘭錦繡聽話的進了里間。一直目送她進去,紀泓燁才回頭對宗玄奕道“相國大人,既然您想和下官一起用膳,那就請吧。”
宗玄奕諱莫如深地笑,起初曾有人對他說紀泓燁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不屑一顧。有野心是好事,有野心的人才能擔大任,才能為他所用。
只可惜,他的心勁兒還是差了點,前些日子折騰出來的動靜,已經讓很多人都覬覦他了。所以,他不打算出手,只等著滬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過,這姑娘真是勾起了他的情緒,讓他想起許多往事,又或者是那些事情從來就沒被遺忘過,只是他不允許自己總想起來罷了。
他的夫人,他愛的女子,納蘭錦繡,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淡淡的疼痛漫過心尖,又緩緩的傳到四肢百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