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地過,疼痛不止,宗玄奕起身離開。冷漠地想這姑娘即便有些地方同她相似,可終究不是她。她是在他懷里去的,如今就躺在冰冷的墓地里,孤零零的等著他,等著他們的重逢。
“相國,金公子還在等您。”陳智提醒,他們來夜譚樓便是和這位金公子談事情。
“我乏了,讓他改日再來吧。”上了馬車,宗玄奕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突然道“去墓地。”
“是。”陳智打發了車夫,親自駕車。相爺要去的墓地,便是宗家墓地,要祭拜的人,應該是先夫人。他跟著相爺很久了,久到自己都想不起來有多少年,只知道記事的時候便跟在他身邊。
相爺自小就刻苦,日常起居都,身邊連個侍女都沒有。平日里除了讀書和謀事外,也沒什么事是能讓他上心的,如果非要說他有愛惜的東西,那可能也就是先夫人了。
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相爺才會讓人把吃食做得精致些,把一些新奇玩意兒帶回府,才會像個正常人,才會……笑。
是的,相爺從來不笑,如今就更是不展顏了。
又想起夫人過世后,相爺把自己關在臥房里,七日七夜水米未進,最后還是他破門而入,把昏厥的相爺帶了出來。自那以后,相爺就再沒回過寢室,飲食起居都挪到了書房里,想來是害怕睹物思人。
也是這幾日才開始問一些朝堂上的事兒,身子卻容易疲倦,睡著的時間比醒著的時候多。整個人更是清瘦得厲害,讓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著實擔憂,心里也就沒了底,只能愈發小心的伺候。
宗家曾因為謀反之罪被株連,很多人不僅不知道尸骨在哪兒,甚至連一件生前用過的東西都找不到。現下的墓地是宗玄奕讓人修的,都是按照族譜上的名字,立了空墓,連衣冠冢都不算。
墓地修得并不奢華,甚至連一些富貴人家的都比不上。可宗玄奕并不在意這些,若不是當初答應過父親,他斷然不會做這些無用之事。即便修了墓地,立了宗祠,那些死去的親人也不會活過來了。
他讓陳智等在外面,一個人去看她。墓碑上的字刺痛了他的眼,他顫抖著手去碰觸,像是輕撫到了她。她的眉毛生得很好,如新月彎彎,看起來很甜美,很柔和。
以前他就喜歡用手指摩挲她的眉,她總是笑瞇瞇的,柔和的喚他“九哥”。如今,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他身邊了,這墓里,只有森森白骨……
胸口一陣劇烈撕扯的疼,他靠著墓碑,用手緊緊捂住胸口,有水漬蔓延過臉頰,是很苦,很痛的味道。
你曾問我,這般對你,疼不疼?
又豈止是疼?你離開后我日日生不如死。我第一次開始懷疑,報仇,讓納蘭彥章家破人亡,讓他承受我當初的痛苦,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