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東邊那間屋子。”
紀泓煊大步走過去,不一會兒就捧了一件大氅過來。他遞給納蘭錦繡,笑著說“你自己來這兒也有些日子了,就不曉得晚上冷嗎?”
納蘭錦繡一怔,她還真沒覺得晚上有多冷,即便是出去,穆離也會讓吉祥給她多加衣服。所以,她到現在都沒有那個意識。一想到穆離,她心里又有些不太好受。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她現在不管做什么,都習慣了穆離在她身邊,或是離她不遠不近的站著。
“你不是冷了嗎,怎么不穿?”紀泓煊問她。
納蘭錦繡沒回答,手里抱著大氅,心思仿佛不在這兒。紀泓煊暗嘆一聲,這丫頭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事了,這般入神,就連他同她說話都沒聽見。他只好拿過她手里的大氅,給她披上。
納蘭錦繡回過神來,看紀泓煊正在低頭給她系大氅上的帶子,默了默。少年俊秀的側臉,被火光映襯的一片柔和,她小聲說“謝謝六哥。”
“你跟我客氣什么?搞得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納蘭錦繡笑了,覺得他現在說話的神情,還和在金陵城的時候一模一樣。其實,也只是過去了一年多而已。她在這一年中發生了很多變化,比如喜歡上了三哥,又離開了他。這讓她總覺得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因為每一刻都是很難熬的。
紀泓煥抬了抬眼皮,他很了解自己的弟弟,來北疆的這一年多,他們都成長得飛快。金陵城那些富貴繁華卻又危機四伏的日子,似乎已經離他們很遠,他們現在都很適應在北疆。
記得剛來的時候,六弟就像脫了韁的野馬,看哪都是新鮮的。每到一個地方他就會說,這是錦兒的家鄉,她卻還沒有我這個異鄉人熟悉,以后她回來我可以帶她四處逛逛,讓她領略一下大北疆的風情。
后來他們正式進入了部隊,開始執行一些小任務,雖然不是正面面對敵人,但也總有交鋒的時候。六弟第一次殺人,還是為了救他,那時他的反應很平靜,他說這一刻他已經在心里預演過無數次了。
他也以為弟弟能夠順利接受,畢竟戰爭就是這樣,血腥廝殺,你不殺別人,別人就要來殺你。為了活下去,只能不停的擊敗你的對手,殺掉你的敵人。但是那天晚上,紀泓煊還是發了噩夢,只不過他喊的都是錦兒。
紀泓煥也是那個時候才確定,他這個看起來神經大條,對什么都不甚在意的弟弟,喜歡上了徐錦笙。也是,他們在金陵的時候,相處融洽,彼此扶持。那種禍福同享的情感,大抵是他這種局外人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離開金陵城的時間越久,他們成長得就越快,而存在在那里的人和事,就仿佛是上一輩子經歷的東西,很熟悉卻又很遙遠。六弟沒再提起徐錦笙,似乎也意識到了,他再喜歡也終究是一場空想,畢竟身份不般配。
徐錦笙是鎮北王府唯一的郡主,父兄愛若珍寶,即便以后要說親,大抵也會是侯爵之類的人家。尤其她容貌生得好,性子也是挺討人喜歡的,再加上這樣的身份地位,就是皇子都能配得上。哪里是他們這種,商籍出身,還是庶出子弟的人,可以肖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