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蘭的胸膛劇烈起伏,原本在接到了父親傳過來的消息,她的心里就有了準備,等到真正見到了蘇玲瓏,所有的心理準備全部都不翼而飛,腦子里的理智的弦繃斷,只有一個念頭在翻滾:她是故意的。
雙手捏成拳,如此的用力讓指甲掐在手心里都有些發疼。
何若蘭想到了父親的親信傳過來的消息,女兒不敢相信的臉,她惶惶喊著:“怎么會這樣?我該怎么辦,娘……”
一會兒是女兒的淚眼滂沱,哭聲絕望,一會兒是宋玲瓏嘴角微翹,目光明亮帶著得意。
宋斐上前一步,對著岳父恭敬行禮。
何舸對著宋斐頷首,注意到了女兒的模樣,眼里有些擔心,清了清嗓子,“若蘭。”
何若蘭勉強壓住翻滾的心思,上前行禮,“父親。讓您費心了。”
何若蘭不在乎宋玉辰能不能得到當世大儒的教導,但是蘇玲瓏奪了這樣的際遇,還直接去了女院,壞了她的盤算,這是讓她忍受不了的。“這……丫頭讓您費心了。”
試圖維持明面上的和氣,只是不穩的氣息透露出她糟糕的心緒。
宋斐看了妻子一眼。
他所有的精力放在朝堂,把后院之事全權給了何若蘭,何若蘭的那些算計他心中清楚,但是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長女罷了,榨干了價值也就榨干了,但是所有的事情在今天就有了變化,岑潛是什么人,嫡女拜在他的名下,這個消息傳到了滿堂的朝野,又有多少人會心思浮動,包括那些已經初掌勢力的皇子。
宋斐微微一笑,“玲瓏確實淘氣。”他生得清雋,長眉入鬢,依稀可見當年打馬游街的多情探花郎模樣,“不過,若不是淘氣,也沒有今天的造化。”
顯然把蘇玲瓏的錯誤定了性,輕輕放下了。
何舸笑了笑,“可不是?都是天意。”
他的聲音有些蒼老,女兒的表現看在眼里,他也想讓女兒的謀劃如意,但是有時候就得承認,就算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也不一定可以事事順心。
宋玲瓏在女兒的描述里安靜嫻雅,唯一一遭做出出格的事就有了這樣的際遇,只能說是她的運氣,是天意。
年齡越大,經歷的事情越多,何舸就越相信命數。
宋斐笑道,“這丫頭的際遇也是托了岳父大人的福氣。”側過身子,邀請何舸入內一敘。
時候已經不早,今日里的事發生的太多耗費了何舸的心神,此時不想多留,就道要早些休息,“明日里,逐舟(岑潛的字)要過來一趟,然后帶丫頭去一趟女院。”
岑潛雖然不在朝野,但美名仍在,圣上也常常感慨,將岑潛作為心中最信任的人,在他羽翼漸豐的時候,就拱手把權力讓出。
明日是休沐日,宋斐聽到了岑潛要來的消息,一口應下,親自送何舸要回去。
兩人在馬車旁邊推讓,何若蘭看著蘇玲瓏,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好得很。”
蘇玲瓏原本想要繼續挑撥何若蘭,看著她的模樣,暫且歇了心思,要是失心瘋了,也壞了自己的名聲,才女有個瘋娘,這可不好。
余光看到了宋斐往回走,心里頭有了主意:“爹爹。”
“怎么了?”宋斐問道。
“明兒老師說是帶我去見女院的院長,我心里頭有些惴惴,也不知道會出什么題考校,爹爹,想聽聽你說說院長的事。還有拜師一般是考校什么?”蘇玲瓏的眼眸一彎,帶著孺慕的神色看著宋斐,“當年金鑾殿上,爹爹就被圣上考校過呢,女兒也想知道,當時爹爹緊張不緊張,答題的聲音顫不顫。”有些苦惱地說道,“女兒對明天,心里頭實在是沒底。”
這話正中宋斐的下懷,他也想知道今天事情的始末,笑著說道:“走,那就去書房,我同你細細說。”
看向何若蘭,“夫人早些休息。玲瓏這丫頭有這樣的出息,都是夫人的功勞。”
何若蘭為什么悉心培養蘇玲瓏,他心中清楚也不會這個時候戳破,只是說道,“這丫頭要去女院,以后夫人也好松快些,不必日日替這個丫頭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