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華京略有些不同,沒了往日那般欣欣向榮的狀態,反而多了一絲緊張和局促。年關將近,原本街頭巷尾的攤販應又是賺銀子的好時日,可偏偏攤前空蕩,
人群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在說些什么。偶爾抬頭向城外指指點點,又嘆了聲氣。
二人在這般氣氛當中,走到皇城司外,門口兩尊石獅威嚴,瞪著一雙銅鈴大目震懾宵小。
皇城司的紅漆大門剛刷過不久,還透著那股子桐木味兒。大門敞開,可見內里大坪,按著規制有四畝見方,暗合“朝廷統領四方”之意。
江劭沖江茗一揚頭:“怎么樣?氣派不氣派?知道是什么地方嗎?”
江茗也一抬下巴,點了點大門上的匾額:“皇城司,你當差的地方。”
“有眼光。”江劭露出一絲笑意。
他年齡不大,同齡人還在家中苦讀,有些不成事兒的尚在玩樂,他就先因著江衡當了差。不過并不嫌早,江家世代簪纓,江衡便是十四歲就上了戰場。不出兩年,
如沒有原書中的那些意外,江劭也會去延慶道抵御外敵,再過些年攢些軍功,便能當個少將軍了,前途一片大好。
江茗看了一眼江劭,不得不說,當了差就像猛然將人拔高了許多,江劭比起同齡少年,要成熟老道許多。想到原書中江劭的結局,江茗不由得說了一句:“好好當差,切莫想些其他。”
江劭一挺胸,回道:“阿姐放心,我日后定然要去延慶道殺敵立功,不墮江家威名。你以后嫁了,若是被人欺負,你就只管同我說,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江茗笑著搖了搖頭:“沒人能欺負我,你先照顧好自己吧。勤修武藝,省的哪日被人一槍挑了。”
江劭一聽,臉上惱了:“誰能一槍挑了我?前些日子三衙比試,我可是拿了第三的人。換成他們文人的話,那我就是個探花郎。”
“前面不是還有兩個嗎?”江茗雖嘴上這么說,心里卻知道江劭尚年幼,手里勁道自然不似青壯年那般,這個探花實則來的不易。
江劭倒也不惱:“前兩個不算,狀元呢是咱爹,他就是在京城待得癢了,這才去練練手。榜眼呢是太子爺,我哪敢和他動真格的啊?若是傷了皮毛,還沒等皇后娘娘罰我,宛姐姐不就得找我算賬?”說到這兒,他猛然合上了嘴。雖然關于江府這樁賜婚,大家都心照不宣,但在江茗面前說,這不是找不痛快嗎?
江茗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笑道:“你宛姐姐同太子自小相熟,郎有情妾有意,論起秉性也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我才不想在中橫插一道呢。”
江劭聽她這么說,這才放下心來:“對對對,常言道,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阿姐你這是大造化啊!宛姐姐同太子真是郎才女貌,實為相配。”
江茗聽他在這里胡說八道什么大造化,但對于江宛和殷疇相配的說法,她是要報以肯定的態度的:“是了,太配了,天生一對,天造地設。”
“公事。”兩人正要離去,就看見兩隊手持矛戈的邏卒從皇城司的大門跑了出來。幾人看見江劭,挨個與他拱手行禮。
江茗覺得古代這一幕實在是有趣。這群邏卒年齡不一,年紀小些的正當青壯年,年紀大的看上去都有四十多了,卻都這白生生的晚輩江劭如此恭敬。
在下屬面前,江劭便擺出了公事的姿態。他雙手負在背后,努力挺直身板,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瘦小,下巴微揚,沉著聲音“嗯”了一聲,問道:“有何差事?你們這般急匆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