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白了他一眼:“你放心,既然是因為我受的傷,我定然會負責到底。上藥包扎都是小事兒,我是怕你這只胳膊動起來不方便,被人撿了漏子,丟了小命。”
聽了這話,殷楚反而笑道:“這你放心,他不會殺我。”
江茗聽他這么說,反而更為疑惑:“不殺你?那派一群人來被你殺,是給你練功夫呢?還是玩貓捉老鼠呢?”
殷楚笑了兩聲,肩膀一顫,反而牽扯的傷口疼。他說出的話像是一聲長嘆:“大概是好玩吧。”
從那把大火開始,殷楚的世界就變了。過往的驕傲俱都變成了負擔和磋磨,什么都被毀了,只有他這個人。當然,他原本也應該是被毀了的,那人也一直想毀了他,這才一次次一回回的派人來折磨他。讓他睡不安寧,行不安心。總是不知什么時候又會有一群人從什么地方竄出來傷他。
可殷楚知道,他不能這么簡單的就被毀了。他不能讓那人如意,即便是死,也要死的端正。
“你不怕哪日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江茗突然問道。
殷楚停滯了片刻,抬頭看著江茗,一字一句的說道:“就算是死,也要站著死。”
殷楚的眼睛原本就長的好看,盯著人看的時候就像包含春/色,深情至極。可江茗卻想到了他在書里的結局,他是站著死的,真真正正站著死的。站在城墻上,一個人威懾了北胡重兵,他在的一日,雍陽關就沒有告破。
可這話……
江茗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緩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趁機占你便宜的。反正這里就咱們兩個,你不說,我不說,誰也不知道我把你看了。再說,就一個肩膀,能有什么好看的?”
她這思路倒是古怪,好似她是男子,看了殷楚肩膀一眼,殷楚就要讓她負責似的。殷楚也指出了這一點:“咱們兩個,好像我才是男子。”
江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好看的東西不分男女。”
殷楚皺起眉,覺得她說的荒謬卻又有趣:“就算是你看了我,該負責的也是我,我對你負責。”
江茗擺了擺手:“你怎么這么婆婆媽媽?我不用你負責,也不用任何人負責。上個藥就這么多事兒,人早都死光了。”說完,她還揚起了頭,瞪著眼睛對殷楚說道:“快脫!”
殷楚:“……”
帳子外面守著的飛浮,此刻聽了這話,心里真是上下翻滾。雖說小姐在外面經商、出海,也是遇到過許多兇險事兒,但這般主動讓個男子“快點脫”的,還真的是第一次。幸好自己知道里面究竟在發生什么,換做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姐這就要把昭南王世子強了呢。
就算是這世子長得好看,小姐應該也不是為色所動那種人,畢竟小姐心里,銀子才是第一位的。
既然江茗都這么說了,殷楚也不好再婆婆媽媽,他肩上確實疼的厲害,一陣一陣的鉆心剜骨似的,就怕是骨頭斷了。肩膀這處又不似別的地方,搭兩根樹枝綁一綁就能長好,他也是想等稍微舒緩些了,再去如意居找望回看看。
殷楚用另一只手扯開領口,他身上穿的這套騎服是大胤慣用款式,領錯,稍稍用力一拉就能拽開。其實也是因為大胤這服裝的特點,所以當時懷寅要往上沖的時候,陸湛之才沒有拉扯懷寅的衣袖,生怕一不小心拉拽下來,只好用攬抱的攔下。
“等一下。”江茗開口說道。殷楚手下一頓。
江茗走到殷楚身后,一手按在他的衣領上:“我來吧,你這粗手粗腳的,萬一扯壞了傷口。”可就是對自己這樣粗手粗腳的,卻將江茗護的那般細致,那般好。
江茗深吸了一口氣,拉開殷楚的領口,從里面取出軟甲。軟甲一側上早已經被馬蹄踏的變了形,軟甲尚且如此,何況人的皮肉骨頭?
江茗又將殷楚的褻衣去下,那褻衣上面已經沾了不少血跡,滲出來看著讓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