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扯開油紙包,里面是剛出爐的包子,還冒著熱氣兒呢。旁的地方晚上就吃不著包子,華京城卻什么時候想吃什么都能找到。
她咬了一口,包子里面的湯汁擠了出來,滿口盈香。咽下肚去,滋潤干癟的胃腸,渾身都有股暖意。
殷楚在旁看著,過了片刻,他又說道:“喬靳的事情,你不要再去忙了。我既然收了他的銀子,定然會設法搭救他。你若是同閩州那邊的掌柜有聯系,那便讓他們把交銀子的時日往后拖一拖,切莫一聽要十萬兩,就真的立刻湊出十萬兩交上換人。”
“嗯。”江茗點了點頭。太和樓一年兩成的利,也就是四百兩銀子而已,加上喬靳雜七雜八給的,千兩不到。這就能換得昭南王世子奔波,這真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劃算的買賣了。
“鎮國大將軍府的婚約如何了?”殷楚開口問道。
提起這個,江茗就又擔憂起來,總覺的這流言似是分量有些不夠。難不成還真的需要個老鄉紳?
江茗心里連連搖頭,不行,絕對不行!就算不會發生什么,她一想到自己要跟著那老鄉紳走,甚至被他那眼神看上兩眼,就覺得頭皮發麻。
殷楚見她目光,就知道她自己的事兒還未辦妥,卻還在這里奔波喬靳的事情。諸多事情如今俱都一窩蜂的朝她涌去,虧她一個女子仍能臨危不亂,甚至還能想到來找陳青歌寫文章。他心里有了打算,便也不再多提。
臨到江府外的那條小巷,江茗一如既往的跳下馬車,沖殷楚揮了揮手:“多謝世子捎我一程。”
沒了女子打扮的她,反而多了一分清爽,可笑起來還是像顆飽滿芬芳的果子。這一刻,殷楚想的是,青色和你很配。
他點了點頭,江茗便一溜煙兒的跑進了角門。人進去了之后,手臂又伸出來晃了晃,好似一只調皮的小動物。
殷楚下了馬車,給那車夫車資。他見今夜月色正好,想趁著這冷清時光慢慢走回去。
…………
如意居中,望回燙了一壺米酒,倒了一杯遞給殷楚。
如今春日已鋪灑的滿城遍野都是,雖夜里還有些寒涼,但早已經不是隆冬孤寂,只能算是緩和白日暖陽的工具,讓人不那么燥熱罷了。
可望回依舊披著出鋒皮氅,手里揣著暖爐。他這身子受不得一絲寒,便是早年留下的隱疾。
“世子還記得早些年,讓我去打探那小公子的事情?”望回給自己也添了一杯,卻未曾喝下,只捏在手里暖著指尖兒。
“記得。”殷楚將那杯酒一飲而盡,杯底敲在石板桌面上,發出輕巧一聲脆響。“閩州的小公子,有人說他姓名,財可敵國。出來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世子還覺得他那父親,只是拿出來充樣子的?”望回問道。
殷楚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說道:“早些年曾因因緣巧合見過他們一次,小公子身子抱恙,躺在簾后,未曾見到真容。他那父親說話的時候雖也有教導之意,但做決定的卻大多是小公子。依我看,父親是真的父親,卻只是教他些人倫常理罷了。”
望回笑道:“我記得那次,你去閩州,為躲避追殺,還假模假樣的裝自己是個落魄書生,險些被那小公子資助讀書去。”
想起往事,殷楚也笑了:“是,他當日說我可成大才,還問我愿不愿意勤勉克己,日后可當他的左膀右臂。”
“他也算有些眼光。”望回說道。
“經商之人,能斂起如此巨資,自然是眼光毒辣之人。只可惜他少年風頭太勁,暗地里吃過幾次大虧,又在一次出海上沒了蹤影。”殷楚微微嘆了口氣,問道:“望回怎得突然提起他?”
望回笑道:“這事情說了,世子定然要心喜。方才得到的消息,這位小公子在華京城出現了,去的是盈袖坊,至于見了誰,卻又不知道了。聞云只說當日受小公子救命再造之恩,今日之事絕不肯言。但也因為這個,便確定是真的小公子,不是其他冒名頂替的。”
殷楚連忙問道:“那他此刻又在何處?進京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