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楚算是過了這關,在眾人的簇擁跟隨下推開了房門。
邊上有人遞了打了喜結的紅綢子過來,殷楚拿了一頭,另一頭他也自己攥著,不顧眾人臉色的走到江茗身旁,將那頭遞到江茗手里,看著她握好了。
江茗低著頭,從紅蓋頭下面的縫隙中看見殷楚的手,他手掌上還有些老繭,手指卻細長,骨骼分明。江茗不由得感嘆,怎么就有人臉長得好,手也長的好呢?
待她慢慢站起,殷楚這才又輕聲說了一句:“跟著我,慢慢走。”
殷楚帶著江茗先去主堂拜了江衡和衛氏。江衡仍是一臉嚴肅,語氣硬邦邦的交代了江茗兩句。倒是衛氏,險些又流下淚來。
兩人出了主堂,江茗小聲問道:“我這是要蓋著這蓋頭一直到晚上嗎?”
殷楚愣了一下,又聽江茗說:“他們都說世子殿下今日俊得很,為什么我成親反而看不了?”
外面人不知兩人在說什么,只知道他們停在原地,生怕錯過了吉時,便在一旁催促了起來,誰知這時候殷楚突然伸手掀了江茗的蓋頭。
“如何?可嫁?”殷楚嘴角揚起,看著江茗。
江茗點了點頭:“可以。”
殷楚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茗,從懷里取出一根用金子和琉璃扭成的山茶發飾,給江茗別在了頭上。“原本想夜里那群婆子們圍著的時候給你戴的,做個樣子。可現在又覺得你頭上缺了點什么。”
說完,殷楚在一群大呼小叫聲中,將那紅綢子一扔,拉起江茗的手朝外走去。
這便是昭南王府的瘋世子了,做事隨心所欲,不拘禮數,可在他身旁的人卻覺得舒坦無比。
外面的人也都驚了,一面是頭次見到沒有紅蓋頭沒拉紅綢子的新娘子,一面是被今日這對新人的容貌震懾,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殷楚倒也不慌不忙,轉頭問江茗:“坐轎還是騎馬?”
荒唐到了這里,江茗也不管了,權由得自己開心。她便問道:“現在去昭南王府還要多久?”
“前面還需開道,約是小半個時辰。”殷楚答道。
江茗一聽,連連搖頭:“那我還是坐轎子,騎馬騎這么久,人都累壞了。”她話音一落,又猛然想到自己今日穿的是太和樓的裝飾,連忙改口:“還是騎馬吧。”
今日好不容易出次風頭,給自己的店鋪打個招牌,又能怎樣?成親重要,但銀子更重要!自己的婚事,自己都掏了銀子了,難不成還不能賺些回來?
殷楚原本也不是恪守規矩的人,方才都那般掀了蓋頭,此刻也全都隨她,便先讓江茗坐好,自己則在下面牽著馬步行。
江茗沒想到,自己這行舉嚇壞了衛氏,倒是江衡在旁說道:“我江家的女兒,想怎么嫁就怎么嫁!將門女子,就該騎馬!”實在是護短極了。
打從最開始,江茗便不甚在意這江府一家的親情,有種走完過場就走的意思。可她的性子又實在和原主又天壤之別,原主膽小謹慎,處處看人眼色,被江宛欺負了也不敢還擊,心里苦悶卻仍強顏歡笑,只盼著他人突然有天良心發現。她又無技藝傍身,之后也只是風雨中飄搖的葉子,前程后路統統交由別人掌管。
江茗卻因著江宛最開始的陷害鬧了那么一出,替原主將心里話說了出來,反而讓江衡和衛氏心疼,也明白她是何等處境。她和江劭相處也平淡,與京中諸多貴女幾乎毫無往來,唯有一個懷寅公主也是個真實熱忱心腸,不搬弄是非,心思更沒放在宅斗之上,讓人無縫可叮。
后來陳千一家來了,前有鋪墊,后面再反駁更加容易,衛氏和江衡便更心疼她。
看上去這只是一句話便能解釋清楚的事兒,可若江茗沒有底氣,怕也是會卷入這后宅的爭端當中,為了一絲半點的利益爭得頭破血流。
畢竟是血脈相連,江衡和衛氏之后便對她十分上心,真真的千金回府了。此次大婚更是抬了滿堂禮,浩浩蕩蕩鋪滿了整個街面,人人都說不知道他日江宛嫁于太子的時候,這鎮國大將軍府又該怎么辦?可江衡和衛氏才不管呢,女兒人生就這般出嫁一次,若不能做的紅紅火火熱熱鬧鬧,可是苦了女兒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