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之接過那裝訂整齊的書冊,場上一片寂靜。眾人的眼神從懷寅開始,略過陸湛之,最后停在江宛身上。
這些目光并不怎么和善,有猜疑的,有竊喜的,還有些都在盤算著今日回去要怎么傳揚這件事兒了。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才女江宛,呵呵,是個笑話。
哪怕陸湛之尚未做出判斷,也并不阻礙眾人心里的惡意。
在這個原本就十分看重門第的世界,論起出身,她們也并不比江宛差上多少,更何況如今這江宛是個假的,
卻還能嫁進天家。一個不知道哪兒撿來的野丫頭,憑什么就能踩在她們頭上?
江宛和懷寅有些距離,看不清那書冊上寫了什么,又是怎么寫的。她心里忐忑不安,可又一時拿不準這究竟是什么狀況,
只好繼續抽泣,將問題都推在懷寅身上:“公主殿下,怎可如此猜忌我?我之前確實同妹妹鬧過一些不愉快,
也知道公主殿下和妹妹是閨中密友,何況殿下還對我有些誤會。可這畢竟關系到我的聲譽,殿下怎能如此……”
這原本就是她慣用的招數,之前對付江茗便也是如此。哭訴自己可憐,
將所有的問題全都轉到他人身上。好似自己是這天底下最無辜最可憐的人,他人都能踩在自己頭上。
可懷寅和江茗不同。
江茗不爭一時長短,不在意他人言語。今日你說我一句,明日我就從你身上誆取銀子。待得日后讓我抓住把柄,一次就來個狠的,打得你措手不及,翻不了身。
懷寅在宮里長大,原本就沒什么人敢在她面前多言多語。哪怕背后說了,讓她聽見了也是當場就出氣了。因著地位高低有別,哪里需要忍?
一聽到江宛這么說,懷寅便開口罵道:“你自己偷了別人的詩句,難不成還要怪我硬塞這些東西給你?還將茶茶一起牽扯進來,好大的面子!你真以為日后要嫁進我天家,便目中無人了?別說今日你還沒嫁,就算他日你嫁進來了,我想罵你還是罵你!”
江茗在旁一聽,懷寅這脾氣也真的是一頂一的,絲毫不想日后江宛若是成了皇后,靖文帝沒了,誰來護著自己。
江宛被懷寅罵了兩嘴,哭的更厲害了,肩膀都不停的抖,好似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她一句話也不說,只留著方才懷寅那些話在眾人心里發酵。
“來人……”懷寅又要開口,江茗在邊上輕咳一聲,拉了下懷寅的袖子,說道:“多說無益,且聽陸吏郎如何說罷。陸吏郎向來公正,定會給公主一個答案。”
她生怕懷寅要叫人來將江宛拉下去,連忙阻止。她低聲對懷寅說道:“今日咱們不是來當惡人的,逞一時口舌之快無益。”
懷寅聽了,這才坐下,她眼巴巴的抬頭看著陸湛之,眾人也都朝著陸湛之這頭看去。
殷疇在旁見江宛哭的這幅迎風帶雨楚楚可憐,想到日后她總是要嫁過來的,自己若是連女人都保不住,還有何顏面?這便站起身來,走到江宛身旁:“宛妹別哭了,懷寅她是脾氣有些驕縱,但日后總是一家人,別生了間隙。”
江宛哭的更厲害,顫顫巍巍的拉住殷疇的衣袖,哽咽說道:“太子殿下,任憑她們怎么編排我,可我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太子殿下相信我是清白的,那便成了。今日此處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