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不愿讓這位嬸嬸認出自己,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她一進去,就沖太和樓的掌柜使了個眼色。掌柜忙不迭的親自過來招呼:“名——”
江茗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音:“王叔,你眼神這般好,我穿成這樣都能認出來呀。”
掌柜的愣了一下,但畢竟是臨安府太和樓的掌柜,心思也機靈,即刻便反應過來了,跟著說道:“是、是啊。”可是我不姓王啊!
江茗笑道:“我回來看看,您不用這么忙著的,喬哥又不在。就是我站著有點不舒服,能不能給我找個小隔間?能看見外面的那種。”
掌柜的眨了眨眼:“行!”管他什么喬哥喬弟的,雖然不知道名公子要做什么,但他想要什么還不就是一句話!
他給江茗尋了一處小隔間,請她進去坐下,這邊又親自端了茶過去伺候著。
江茗這時候也想起來了,這掌柜的應當是姓李,自己當時一緊張隨口叫了聲。不過也沒關系,反正殷楚也不知道他姓什么。
她對殷楚解釋道:“以前喬哥經常要出遠門,就叫我們沒事兒來看看,監督一下,后來鬧得這里的掌柜都認識我了。”
掌柜的垂手站在一旁——您說了算!您說是什么就是什么!
江茗沖那掌柜的招了招手:“王叔,外面那個大嬸是來做什么的?”
此刻她那位嬸嬸正和一個伙計低頭說這話,
伙計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擺手的,但態度看上去還算和氣。這也是江茗以往的要求——既然從事了服務行業,那就要有服務精神,不管來的是什么人,都要客客氣氣。和氣生財。
掌柜的應了一聲,回道:“我出去看看。”
待他走了,江茗又對殷楚說道:“還是回臨安府好,有種回家的感覺。一會兒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殷楚笑道:“連日奔波,你也應當好好歇歇。若是日后有時日,我再帶你回臨安府,讓你多住一段時日。”
過了片刻,那掌柜的回來,對江茗說道:“是個退貨的。是華京城太和樓的東西,看那樣子也是貴客定制的,不知她是從哪兒得來的。如今說是不要了,又不舍得流入當鋪,這才來想說說看,退她些銀子。”
他這么一說,江茗立刻明白了為何那伙計搖頭。雖然太和樓也會賣些普通珠釵,但大部分的商品都是根據每人的模樣定做的,所以一經售出,可以來修理,但絕不退換。天下沒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太和樓自然也就沒有一模一樣的首飾。更何況這陳氏手上拿著的應當是江宛給她的,價格定然不菲。
可太和樓造東西,上面點綴的碎星很多是用琉璃造的,不比真的珠寶昂貴,若拿去當鋪肯定是虧的。所以陳氏這才打了主意向來太和樓退貨。
她正想著,就聽見那頭陳氏高聲說了一句:“我侄女兒可和你們這太和樓的大掌柜熟識!如今更是嫁給了昭南王世子,是世子妃。你們今日不退,我就寫信給她,讓她來評評理!”
原本陳氏也算是個愛打扮的人,從陳釗那里占著便宜,將自家打理的好像有些家底兒似的。平日里出門穿的衣服雖沒有真正的貴門富商那般精致,但比起普通百姓來說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今日她身上這套衣服可是洗過不知道多少回了,邊角都毛糙起來。陳氏自己的頭發也梳的亂七八糟,臉上少了以往的那股精神氣,整個人都頹了下去。
掌柜臉色微變,江茗點了下頭,他便過去與陳氏周旋,又讓那伙計過來伺候江茗。
江茗問那伙計:“你可認識這嬸子?”
那伙計并不知道江茗身份,只知道是掌柜的貴客,便知無不言的回道:“她啊,要不是掌柜的說咱們是開門迎客,壓根就不會讓她進來。這人一家都壞的很,還好意思往上頭攀?
就今年她那一家子說是去華京,就是找她那侄女兒的。說是什么現在在鎮國大將軍府里當千金,當年是抱錯了。咱們這兒但凡眼睛亮點的,誰不知道當初是怎么回事兒?也就平日里跟著她閑磕巴嘴皮子的那些老媽子們,一個兩個的當個話兒似的嚼。其實還不是當初收了她的好處,要幫她占人家姑娘的宅子?
嘿,可巧了。當年這姑娘一早就把宅子賣給咱們大掌柜了,結果他們撒了半天的潑,竟然沒占著東西,你說氣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