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疇早早便在門口迎她,顯得極為禮遇。
馬車停下,江茗一下車,殷疇便笑道:“等了好些日子都未見名兄,只好請明弟入府一聚。”
江茗抬頭看這寬敞大門之上鐵畫銀鉤的匾額,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要往下跪拜,卻被殷疇一把攙住:“明弟無需多禮。”
江茗恭敬說道:“未曾想仇兄竟然是太子殿下,之前草民多有失禮之處,還請殿下諒涵。”
殷疇笑道:“我還是叫你一聲明弟,今日原本就是家宴,你若是拘謹起來,便沒意思了。身份不過是天生,但摯友卻是難尋。”
江茗拱了下手:“既然殿下如此說了,我再推拒便顯得小氣。”
殷疇轉身伸手:“請。”
江茗這便跟著殷疇進了太子府中。
殷疇為這名公子此次來到府中可是煞費苦心,準備許多,但因著要試探名公子近日的愁事兒,他便沒有請晚云臺的姑娘們來,只是下面有些府中養著的歌姬舞姬做些節目罷了。
待到酒憨之時,殷疇見名公子面色漸漸好轉,臉上也有了些許笑容,這才說道:“我挺下人說,明弟似乎今日有些愁苦,不知為何?”
江茗踟躕片刻,只是搖頭不語,端起一杯酒飲盡。
殷疇見狀便讓那些舞姬下去,周圍待到沒人了,他又問道:“我與明弟一見如故,如今也將身份告知明弟,明弟應該知道我也有些許能耐,若有什么煩悶,不若同我說了,興許我能幫上一二。”
他說的直白,江茗抬頭看了他一眼,恭敬回禮道:“殿下,明某所愁之事,殿下幫不得。”
“為何?明弟果真不將我當自己人,這都說不得。”被他這么一說,殷疇反而有些躥火,這華京城真當有什么事兒是自己這個太子都幫不得的?
江茗苦嘆一聲,說道:“殿下,明某和殿下雖交往時間短暫,但殿下性情豁達直爽,對待明某也毫無架子,明某是真真的將殿下當做知己,欣賞殿下。可正因為明某將殿下當做自己人,這才不愿讓殿下趟這攤渾水。”
她用詞也極為小心,自稱不用草民,用以拉近和殷疇之間的關系。但稱呼殷疇仍是用殿下,于禮處也十分合宜。
殷疇聽了,蹙起眉來:“即將我當做自己人,那便說來聽聽,即便我幫不上,多個人幫你排解苦悶也是好的。”
江茗又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殿下可知道華京城中的壽謙票號和太和樓?”
“知道。”殷疇回道。
江茗點了點頭:“這些原本都是我的產業,因著我常年出海,便都交給喬靳去管。”
聽他這么一說,殷疇眼睛更亮了,若說之前聽人講這名公子多么富可敵國,他還不信,可這壽謙票號和太和樓的盈潤他是看在眼中的。
江茗繼續說道:“我如今來華京城,也是想找人疏通一下。因著今年喬靳的事兒,耗費了我不少銀子,又耽擱了出海,今年盈潤寥寥。我在外面聽聞朝廷似乎有意想要從商賈處借錢以充軍糧,可我手上一時實在沒有那些銀子,這便來華京城想疏通疏通。
殷疇眼睛微轉,說道:“父皇已經加糧稅,為何又要去商賈那里借銀子?”他自然知道,朝廷說借銀子,那是萬萬沒有還的。
江茗嘆了口氣,說道:“這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聽聞罷了。若是往年,這便也罷了,可今年閩州海邊還壓著大批的貨出不去,全都得我自己掏銀子墊著。我這生意回本也快,不過是送出去買回來賣出去罷了,明年再走也不耽擱。可若是這中途再讓我拿錢,之后便算是斷了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