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四下看了圈,而后向著蕭元安問候道:“二弟,數日不見,你近來身體可還好”
蕭元安原本正在興致勃勃地問著那幅千佛會的細節,冷不丁地被打了岔,原就有些不樂意的,可巧被問的還是他最不喜歡的話題,臉上的笑意一僵。
他回過頭來看向太子,客套地點了點頭:“還好。”
他如今的態度與方才大相徑庭,敷衍得不加掩飾,南云只聽聲音就能品出這其中的差別,更別說太子這個當著面的人了。
太子磨了磨牙,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笑,拿出兄長的關懷來:“那就好。”
這么些年,他也早就習慣了這個病秧子二弟的性格,知道從他那里得不來什么好話。可若是都如此也就罷了,可有方才他對蕭元景的態度作比對,這冷淡就顯得格外扎眼了。
但這不滿他也是能藏在心里,不敢發作出來。
因著蕭元安自小身體不好需要好好將養,皇上這些年就格外縱著,生怕他一個不遂意心氣不順,就病倒了。饒是太子,也不敢明著說什么,只能冷冷地哼了聲,不再同他搭話。
橫豎不過是個病秧子,便是翻出天去了,也不能怎么樣。
又過了會兒,皇上總算是來了。
大殿之中霎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紛紛站起身來,行禮恭迎。
帝后是一道前來的,南云趁著行禮之時,以余光掃了眼。
皇上的氣色看起來的確不大好,像是還在病中,但卻也不像南云先前想得那般重,出席個宮宴是絕對沒什么問題的。
也難怪先前蕭元景會提醒,說這次宮宴怕是得耗上不短的時辰。
至于一旁的皇后,她身穿暗紅色的宮裝,其上有金線繡的鳳凰,尾羽隨著裙擺鋪開,看起來雍容華貴得很。鬢發綰起,插著九尾的鳳凰銜珠釵,那東珠成色極好,在滿室的燈火映襯下熠熠生輝。
帝后落座后,皇上發了話,眾人方才又坐了下來。
明日圍獵便會正式開始,今夜這宮宴,則是個鋪墊。皇上先是說了些場面話,而后又道:“在座的都是皇室中人,大家不必拘謹。”
眾人紛紛笑著稱是,但誰也沒敢真放開,雖也有歡笑聲,卻與先前皇上來之前的情形不大相同。
總管太監得了皇上的話,一抬手,將早就等候在外的樂師舞姬們召了進來。
這歌舞都是準備已久,精心排演過數次的,與宮中那些綿軟為主的舞不同,更為剛勁有力些,仿佛是為了配合明日圍獵的氣氛。
這舞別有意趣,不少人都興致勃勃地看了起來,連太子都盯著其中那領舞的舞姬,有些入迷。
蕭元景執了杯酒,漫不經心地抬眼看著,蕭元安則滿心都是那幅千佛圖,雖想再問,但也知道不合時宜,只能暫且忍了下來。
歌舞之后,只留了樂師,在大殿的角落奏著和緩的音律。
皇上看著滿殿的小輩們,心中原本的郁結之氣也散去些,心情好上許多,開始從自己的兒子們一一過問。
南云垂手侍立在一旁,偶爾幫蕭元景添個酒,留神聽著。
太子是恨不得問一句答十句,殷勤得很,從朝政之事講到了東宮為他新添的女兒,請皇上賜了大名。
蕭元安看起來則是有些倦怠,撐著精神將自己近來的身體情況稟了。皇上見他這副模樣,也沒再多問,只嘆了口氣,讓他好好將養,想要什么盡管提。
等到了蕭元景這里,他坐直了些,問一句答一句,言辭讓人挑不出什么錯來,但卻委實算不上熱絡。
皇上見他仍舊是這么個模樣,又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