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蕭元景一直同她說著話,可漸漸地,還是難以為繼,合上了眼。
蕭元景聽出她那話中未盡的意思,見她閉上眼昏迷過去,只覺得五臟仿佛都被狠狠地攥著,心急如焚。
許是因著失血過多的緣故,南云的臉色蒼白如紙,氣若游絲,看起來脆弱得很。
有生以來,蕭元景這還是頭一次如此畏懼生死。
他壓根不敢想象,如果南云有個三長兩短,該怎么辦才好
好在片刻的茫然之后,他很快就又恢復了理智,將心中的諸多情緒壓了下來,冷靜下來分析著眼前的局面。
蕭元景雖不大通診脈這樣的醫理,但處置外傷還是做得來的。
等到了姜家后,他要了熱水來,剪斷了半截羽箭,隨后又小心翼翼地將南云體內的箭取了出來。
他出門在外,總是會隨身帶著些常用的藥,如今倒算是派上了用場。宮中最好的止血金瘡藥,足足用了大半瓶,才勉強將傷口的血給止住,包扎好。
等到這邊處理完傷口,白芷已經端出了足有三盆血水,整個房間里都彌漫著濃重的血氣。
蕭元景手上也沾著沒能洗掉的血跡,紅得刺眼。
他方才處理傷口時尚算得上冷靜,如今包扎好后,反倒像是后怕似的,雙手都有些發顫。
南云已經徹底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姜母打從見著南云這模樣回來后,就險些嚇得暈了過去,蕭元景沒敢讓她看處理傷口,直到收拾妥當,方才讓她進了門。
“怎么會這樣”姜母扶著床坐了下來,臉色煞白,聲音都是顫抖的,“阿云可還好她,她的孩子能保住嗎”
“我已經先給她包扎過,處理了外傷,至于旁的,得等到大夫過來才能確準。”蕭元景低聲道。
打從一開始,蕭元景就下意識地回避著,沒有去想孩子的問題。
如今被姜母挑到明面上,才不得不去面對。
沉默片刻后,蕭元景緩緩地說道“只要阿云平安,旁的都不重要。”
按最壞的情況來打算,就算真沒了孩子,只要南云無恙就好。
先過來的是鎮上的大夫,他的醫術治些尋常病癥倒還夠,可真到了這種病癥面前,卻還是拿捏不準的,只能開了些補血保胎的藥。
直至晚間,蕭元景的侍衛才總算是將姚太醫給請了過來。
從這邊到京城,一來一去,若是坐馬車得耗去不少時辰。侍衛依著蕭元景的吩咐,快馬加鞭將人給帶了回來,可憐姚太醫一個文弱書生,一番顛簸下來幾乎要了半條命。
“不必多禮,快來給她看看。”蕭元景道。
姚太醫挪到了病榻前,從侍衛那里要來了自己的藥箱,摸出脈枕來,仔仔細細地給南云診脈。他眉頭逐漸皺了起來,道了聲冒犯后,又撥開她的眼皮來,細細地打量著。
蕭元景在一旁等候著,見著姚太醫這模樣,無意識地攥起手掌來,指甲幾乎都要嵌進肉中。
“箭傷及心脈,若是再偏上這么一點,只怕好在您應當是及時給她服了護心丹,也處理了傷口。”姚太醫收起脈枕,斟酌著說道,“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敢擔保一定能平安無恙。畢竟您是知道的,娘娘的身體一直都不算好,更何況有孕之后更是體弱我另開個方子,若是能熬過這兩日醒來,那慢慢調理也就能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