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后咬了咬牙道:“實在不行咱就先回去吧,改日換個地方再約便好。”
“那哪行啊,都答應人家了,不去不合適,再說人家也是辛辛苦苦去到上面的,我們哪能讓他們白跑一趟。”季聽雖然平日里跳脫了些,可骨子里還是個又乖又善解人意的小女兒。
季夫人嘆息:“那你再歇歇,歇好了我們再走。”
“……我沒事,慢慢往前走吧。”季聽撐著一口氣直起身子。
季夫人不認同的扶住她,正打算再勸,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走了過來,對著她們微微抱拳,季夫人認出了他是誰,頓時緊張起來。
“娘,怎么了?”季聽小聲問。
季夫人沒有回答,而是看著男子,壓低聲音問:“敢問李公公有何貴干?”
一聽‘公公’二字,季聽眼神里閃過一點驚訝,下一秒腦子里便浮現一個人的臉。
男子和煦的笑笑:“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去佛寺取些香灰做藥引,上山時恰好看到二位,想到石階太長,恐怕夫人小姐會有不適,便想請夫人小姐隨咱家乘了馬車一同上山。”
季夫人立刻拒絕:“這……不太好吧,你有皇命在身,自然是可以走那條路,可我們只是……”
“夫人不必擔心,若是皇上問起,咱家會親自與他解釋的。”男子繼續道。
若是平時,季夫人絕對不會答應同行,可看到女兒泛白的臉色,心里便一陣陣的心疼,加上男子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態,糾結許久后還是點頭答應了。三人從路旁近路到馬車上,馬車朝著山上飛快跑了起來。
看著季聽漸漸好轉的臉色,季夫人朝男子道謝:“多謝李公公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夫人不必客氣。”男子溫和道。
幾人很快到了佛寺,男子取了香灰便轉身離開了,似乎跑這一趟真的只為這點小事。季夫人松了口氣,先帶著季聽去拜了佛,再去廂房見了侍郎夫人。
你來我往的客氣完,季聽便按照季夫人的指示往佛寺后方去了。不同于佛寺的熱鬧,佛寺后院十分安靜,半天才看到一個灑掃的小和尚,確實是個相親見面的好地方。
季聽慢悠悠的走著,很快便看到了約好的涼亭,再往前走幾步,就看到涼亭里一道清雋的背影。她腳下步伐慢了一拍,半晌才正常往前走,快到涼亭時停了下來,無端有些緊張:“你、你好,是張公子嗎?”
她問完,那人便轉身了,七年的時光好像對他沒有半分影響,只是愈發英俊愈發陰柔了。英俊、陰柔,兩個不相干的詞匯,放在他身上卻奇妙的融合了,他仿佛山間化形的妖精,專門奔著攝人心魄而來。
“季小姐,多年未見,你長高了許多。”申屠川平靜開口,宛若在招呼一個老朋友。
季聽回過神來,忙朝他屈膝行了一個萬福:“督主大人。”七年未見,他已權傾朝野身份顯赫,早就不是昔日她能直呼其名的小太監了。
申屠川目光沉靜:“季小姐客氣了。”
女大十八變,更何況今日季聽精心打扮,比起幼時更是變化巨大,美得晃人眼睛。可在申屠川眼中,季聽卻是沒什么變化的,無論當初的十歲小兒,還是今日待字閨中的姑娘,都半點變化都無。
季聽訕訕一笑,本來見到故人該是欣喜的,可不知為何,一對上申屠川那雙眼睛,她就有些怕得慌。能不怕么,這可是個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他們一家的人物,而且這些年多少聽到些他殘暴的傳聞,她也知道他并非外表這么和煦。
……可即便再怕,也總得跟他說兩句話啊,否則干站著算怎么回事?季聽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就聽到他問:“季小姐今日來佛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