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正本溯源,明確皇長子嫡庶身份。”
慶和帝臉色一沉,這位孫御史的奏請,挑明了他一直在刻意忽略和規避的問題。
那就是,關于大皇子季嚴凌的嫡庶身份,以及廢后一黨當年被羅織的各種罪名,到底是不是被人冤枉陷害的。
季嚴凌的表情也不再是云淡風輕,他怔怔地出神了片刻,然后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望著此生的親生父親,眼中有著明明滅滅的光,有著想要證明母親無辜的急切和希冀。
慶和帝的表情更加深沉莫測了,唯有他本人最清楚,廢后和聞家當年到底有沒有叛變。
他注意到長子季嚴凌明亮渴望的眼神,沖著他慈愛地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心中卻沒有太大的觸動。
廢后和聞氏一族既然已經承擔了十幾年的謀逆罪名,何必再摘下來。
有些事情,不應該再往下細查了,若是真的查明白了,將來史書上,他的身后名
至于季嚴凌這個長子的身份
皇長子就很好,沒有嫡出的身份,難道就不夠尊貴了無論如何,都是皇室血脈,他這個做父皇的,將來還能虧待了他
“更何況,那是嫡長子啊。”慶和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手上的墨玉扳指“沒有犯錯的嫡長子,歷朝歷代都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一旦給了季嚴凌這個身份,事情就不好掌控了。”
其他的皇子和大臣也是這樣的想法,他們可以接受季嚴凌回歸皇室,又借著他的遭遇,趁機打擊二皇子的勢力,但是,絕對不能讓季嚴凌占了嫡長子的身份。
“老臣認為,當年聞氏一族謀逆之案,是陛下親審,案情清晰,證據確鑿,不存在任何異議。且皇長子之母出身聞氏,家族為叛黨,廢去皇后之位是理所應當之事,皇長子的身份,根本不存在嫡庶的爭議。”
“臣附議,況且,廢后當年獲悉聞家獲罪之后,在嘉和宮內縱火猖狂,挾持假皇子以恐嚇詛咒陛下,這是不可爭議的事實,單單這樣的狂悖之舉,有違倫常,聞氏之女就不堪皇后之位。”
“臣附議。”
“臣附議,聞氏一族驕奢狂傲,目無尊卑”
孫御史抹了一把冷汗,他就知道,這份奏請肯定會引起許多的波瀾。
瞧瞧,還不等他表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就得到了滿朝同僚的抵制和駁斥,也不知那人為何要讓自己,在這樣的時間點提出這樣的問題。
“反正老夫欠的人情已經還完了,有什么算計,和我這個歷來不知變通的老古板也沒有什么關系了。”
和剛剛討論爭辯白相等人的案子不同,這一次,大臣們眾口一詞,態度十分統一,就是不希望慶和帝重新審訊聞氏謀逆案,并為廢后平反罪名。
“嚴凌,說一說你的看法。”慶和帝聳拉著眼皮,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長子。
此刻,季嚴凌的臉上終于沒有了溫潤的笑意,他目光淡淡地掃過幾位老臣的面孔,又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聲發言的阮梅梅。
“父皇,母親她并不在乎這些名分。她想要的,從始至終都是您的信任和真心,您若是心里愛重她,把她看做發妻,那么,是不是一國之母,有沒有賢惠清白的名聲,對母親來說,都不重要。”
慶和帝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想起那位青梅竹馬的發妻,心底有苦澀,還有嘆息。
他其實還想問一問“那你呢,嚴凌,你想要嫡皇子的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