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細觀察的話,又會發現,現在的陣法與上次看見的模樣還是有些不同。
地上法陣很清晰,但不少地方放置的法器都消失了,連同著法陣中間的那些厲鬼也少了極大部分。
褚清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被蕭臨帶出去的那些黑影。
被利用到沒有價值,到生命的盡頭,還會被帶出去作為沒有思想的武器與從前的同道作戰。
那樣的結局,讓人看著都覺得惋惜難受。
褚清韻伸手將玄朔的頭拉下,讓他的眼睛看著自己,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玄朔,我不要。”
“我不要它們以生命供養我,那樣延長的生命,我寧愿沒有。”
“我知道。”
玄朔輕聲回應,將她放下來,在褚清韻想要趁機往外跑的時候,腕上被一片片冰涼的鱗片貼上。
它們一片貼著一片,整齊排列,褚清韻低頭看去,就看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只龍鱗纏成的手鐲。
試探著往外扯,半空中就會多出一條金色的光線,連接的另一端,是玄朔的手腕。
他轉過來看她,目光溫柔:
“清韻,我不會讓你身上再沾上其他的因果的。與你有關的,只能是——”
后面的話他沒有再說,最后再看了她一眼后,便朝著地面中央的法陣走去。
褚清韻被限制了行動,無法離開,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
玄朔地將陣法上的法器全都收了起來,放置在陣法范圍外的一小片空地上。
陣法斷了供給,地上的痕跡都變得黯淡,法陣中央的牢籠漸漸黯淡,直至最后全部消失。
被關在里面的厲鬼沒了困著的牢籠,往外碰撞的動作停滯在中間,呆呆地愣著。
好幾秒后,它們像是明白過來什么,一邊發出凄厲的咆哮聲,一邊努力地往外逃竄,企圖從這個環境中離開。
玄朔閉上雙眼,在虛空中凝聚靈氣畫了一個符咒,四處奔逃的黑影被吸引著鉆進了法器中。
所有的厲鬼都消失在這片空間,沒了凄厲的叫聲,沒了運轉的靈氣,房間里嚇人的氛圍都跟著消退了。
褚清韻看著這一幕,便知道他是在踐行對自己所說的“不沾染其他因果”。
但她不明白,沒有其他厲鬼命力的供給,他該如何為自己續命呢。
很快,玄朔就給出了回答。
他專注地看了地上的陣法良久,忽地俯身,撕扯掉一片衣角,將陣法上某些地方強行抹去。
陣法被破壞,無法再起到吸收鬼力的作用。
玄朔緊跟著又咬破指腹,以血做墨,在粗糙的地面摩擦,將斷掉的陣法線條以另一種形式重新連接。
逆天而行的事情面對的阻礙要比想象中難得多,尤其陣法成型需要引導的是自然靈氣。
它們不愿意,玄朔就只能損耗自己的心力強行捆綁著塞入。
精神在與天地規則做抵抗,他大腦傳來持續地陣痛,身體也同樣背負著持續的疼痛。
指印在地面一點點遷移,沒多久就會沾上灰塵,破損的地方被覆蓋,血液就難以流出。
玄朔只能再換一根手指,繼續接上沒有畫完的陣法,十指都被咬破磨傷,陣法才勉強完整。
起身的時候,他有些失血過多,又是蹲久了,身體都不由得輕晃了一下。
但即便如此,他第一時間還是轉頭,對著褚清韻滿足輕笑:
“清韻,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