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劉家娘子君離開,天色就已經快暗下來了,魏時又帶著兒子去了師伯那里。
不是他要把師伯放在老師前頭,而是之前他已經差人打聽過了,一年有大半時間都不在京城的老師,現如今還在外頭飄著呢。
黃河太長了,隱患太多,而一旦改道或者是決堤,能夠帶來的災難又是巨大的。
也難怪老師如此勤勤懇懇,很多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為,而不是安排底下的小官去做。
早些年拜老師為師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將來也會跟老師一樣,成為一個治水大師,奔走在河堤上,直到被曬成熬成一個黑瘦的老頭。
現在他就算是沒有去治水,也還沒變成老頭呢,可也照樣黑瘦,海上的陽光和風,對膚色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魏時父子倆到的時候,師伯正在跟三皇子研究算學題呢,據他所知三皇子目前應該還是在工部當差,這會兒能在沈府,肯定是一從衙門里出來就直接往這邊奔了。
心夠誠的了,也難怪師伯最終還是主動開口收三皇子為徒。
光是從對于算學的態度和堅持上,這一對確實合該是天生的師徒。
“早就等著你們父子倆過來了,魏時你這曬的可真是夠黑的了,遠哥兒一開始見面沒把人認錯吧?”沈濤笑著打趣道。
這是以后的養老生活遠比他想象的有趣,除了有更多的時間研究算學,有更多的時間跟算學圈子里的人交往之外,平素里還可以教教魏遠和幾個孫子讀書。
還有三皇子這個弟子,雖然在天賦上不及魏時,可也是萬里挑一的好苗子,關鍵這孩子是真喜歡算學。
一個人的喜歡是藏不住的,尤其還是在有對比的情況下。
強扭的瓜不甜,上趕著不是買賣,自從收了三皇子為徒之后,他就不拉著師侄研究算學題了,而且也不羨慕二弟了。
雖然師侄已經成了航海伯,幾百年就出了這么一個,沒辦法不讓人感到驕傲。
可再是驕傲,手里頭也管著一大攤子事兒呢,壓根就沒時間跟著二弟學習治水。
對于做老師的來說,實為平生一大遺憾。
時光在三皇子身上是停滯的,這位有志于將算學發揚光大的皇子,幾年如一日,整顆心應該都放在算學上了。
見了魏時,三皇子首先關心的還是航船的事兒,畢竟里面有很多計算也是他幫著弄的。
各種各樣的名詞,各種各樣的數據,各種各樣的計算,如果說沈濤、魏時和三皇子,這三個人是興致勃勃、說起來沒完沒了的話。
那魏遠真真就是躲到一邊裝聽不見了,人無完人,通音律,曉詩書,琴棋書畫都有涉獵的神童魏遠,在算學這方面還真沒繼承父親的天分。
倒也不能說他的算學水平比同齡人低,四歲的時候算學課就給安排上了,而且還是父親親自教他,算學水平不要說是在同齡人里了,就算是跟十幾歲的人比,那也是不輸的。
但算學水平是一回事兒,這東西是可以被教被練出來的,天分和喜愛就是另一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