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費子揚是位老學究自來信奉男尊女卑,只講女子要賢良淑德,恭順謙讓,即便是有時夫妻口角也不過是擰眉嬌嗔,又或是垂淚幽怨。幾時見過女子敢與夫君動手之人,還鬧得一半島上的鳥兒都驚飛了起來,這“玩鬧”未免也太大發了吧
想到這處又想起京中傳聞言道這蒲國公世子夫人是個顏色絕麗的女子,想來必是恃寵而嬌,刁蠻跋扈,
“這成何體統”
這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女人便是美成了天仙,那也是下凡來的,也要守著凡間世俗的規矩
想到這處倒憶起一樁事來,回到府中便去了正房,正室夫葉氏迎出來行禮,
“夫君”
這廂過來親手為他解衣除靴,換上了室內穿的袍子,費子揚端坐喝了兩口丫頭奉上的清茶,想了想問道,
“前頭你說有位姨表親,女兒年芳十九,曾想尋你做個冰人”
葉氏聞言有些詫異,
“老爺怎得又問起這事兒來了是我那娘家的隔了一房的堂姐,嫁入了臨安龔家,生了兩兒兩女,大女兒前頭訂過親,夫君卻是她未過門就去了,后頭相看了多少人都不中意,只那一回蒲國公世子宴請卻是見著了世子爺,便心心念念的不肯再尋他人了”
瞧了瞧費子揚神色,
“老爺前頭不是說蒲國公世子出身顯貴,又在朝中有權有勢,必瞧不上這守了望門寡的不吉之女,讓我去回拒了,怎得今兒又問起此事了”
費子揚應道,
“蒲國公父子在朝中逐漸得勢,以其權勢自是應配賢良女子,今日為夫到訪臨翠園,果見其奢華之狀便是御園也不可比,又有世子夫婦好像并不和諧,為夫只嘆家中沒有身份得當又適齡的女兒,能送入蒲國公府中,倒是想起了你說的那侄女兒來,聽說前頭也與世子有舊”
葉氏想了想道,
“論說起來,龔氏與義平王府中老王妃有遠親,只是多年未走動,世子爺對茜姐兒也是要叫一聲表姐的,小時蒲國公夫人還在世時,兩人還在一處玩耍過,只后來蒲國公帶著世子去了太原,兩家才斷了朕系”
只這滿臨安城的人都沒有想到蒲國公竟會在太原為世子娶親,娶的還是平民女子。
似蒲國公府這種有權有勢的皇親,上頭又無正經的婆婆,嫁過去就做女主人的人家,臨安城中多少名媛淑女想瘋了的盼嫁,卻沒想到被一個民女捷足先登,怎叫人不咬碎了銀牙,哭濕了帕子。
只如今這位平民的世子夫人已是入皇家的玉碟,正兒八經的皇家人,便是死了又娶,再高身份的大家閨秀入門也要給她的牌位磕頭行禮,這都是繼室。
總歸正位兒被占著,再入蒲國公府便只能做小妾了,心高氣傲的名門淑媛如何肯依,只能放過了蒲國公世子這個金龜婿,再是恨得牙癢癢也只能另擇他人。
只這一來倒讓出身低些的女兒家得了機會,這些女兒家雖說出身低些,但總歸父兄都是有品階的,便是做個良妾,論出身也比世子夫人高一些,現下世子夫婦圓房七八個月了,也未傳喜訊,若是能入了蒲國公府再生下一兒半女
這兒子若大了是母憑子貴,這兒子若還小時,卻是子憑母貴,庶子若是能得世子喜愛,憑著母親出身便能壓嫡子一頭,以后這偌大的蒲國公府還指不定是誰的天下呢
臨安城中動這心思的也不是一家兩家,前頭是因著世子未圓房,如今圓房卻未育子,若是長久不孕,只怕便是國公爺都要壓著世子納妾了
葉氏將這一番思量講給丈夫聽,費子揚也是點頭道,
“夫人所言甚是,為夫今日覺察那世子夫子只怕也是個粗鄙無禮,恃寵而嬌之人,出身低微之人總歸不知禮教為何物,現下里你那遠房的侄女是千肯萬肯,又求到了你名下來,倒不如你做個順水的人情,與蒲國公府結個善緣”
葉氏聞言卻是苦笑道,
“老爺忘了,那蒲國公夫人早逝,后頭繼娶那位也過世了,如今那府里是世子夫人當家,妾身若是登門拜訪,如何對世子夫人言明,只怕這事還要老爺出馬才是前頭問過老爺,不是曾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