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守敬又將目光投向了上朝在列的燕韞淓,
“蒲國公”
“臣在”
燕韞淓跨出一步,
“國公可有計策”
朝臣紛紛低頭暗道,
“自新帝許宗室參政以來,這些皇室宗親倒是日日上朝,回回議政,即是想要爭權,在這節骨眼兒總要拿出些真本事來才是”
一個個心知這事兒不好處置,卻是都等著燕韞淓如何回應。
燕韞淓倒是不慌不忙,高聲道,
“啟稟陛下,臣有四請”
“哦,國公請講”
“一請戶部催收稅銀,清查歷年拖欠,凡有推脫唐塞不遵御旨者,一概嚴懲”
“嗯倒也是應該,再講”
“二請陛下開私庫”
“這這第三又是甚么”
“三請朝上諸公籌銀同擔國事”
“嗯”
“第四便是請陛下抽調禁軍馳援大同”
蒲國公燕韞淓四請之后,朝上卻是鴉雀無聲,燕守敬聽了心里也是躊躇,見朝臣便是低頭裝聾作啞,想了想無奈道,
“此事且待朕想想容后再議”
一旁立著著的白谷忙上前高聲喝,
“退朝”
待得眾朝臣退下,燕守敬卻是招了那關錫到御書房中,君臣在里頭關了大半個時辰,關錫出來后,燕守敬卻是臉色難看,
“沒想到國庫竟空虛至此”
這廂又接連招了劉通、魯淮逸、蘇璞等各部大臣密談,過后更是臉色黑如鍋底。
他這時才知曉,原來自家親爹給他留下的竟是如此一個爛攤子
當然也不光是燕瞻之功,據關錫所說,這爛攤子乃是自前兩朝便有了的,只不過如今更見糜爛罷了。
他初登基時光顧著廣納美人兒,歡喜得意了,卻是沒想著盤一盤家底,到如今遼兵打到家門口了,才知曉查查自己這偌大的江山,還有多少家當、人馬可用。
這一問不打緊,卻問出一身冷汗來,
原來自己這皇帝當得實在可憐,看著偌大一個江山,實則手里的家當少得可憐,要銀無銀,甚至還拖欠著各部俸祿,各地的軍餉。要人無人,能打的只那么幾處的邊軍,京城內外號稱五十禁軍,卻是混吃軍餉的多,能打能戰之人少的可憐。
此時想到蒲國公四請確也是應對此時局面的好法子,只說著容易做著難,只這第一請便難。
想要征收拖欠稅銀,頭一個便要拿勛貴百官開刀,大寧朝立國以來太祖便言士大夫與百姓同稅,卻是丁田雙收,意指家中人口幾何需納多少,家中田產幾何又需納多少,兩者相疊征收。
又有體恤貧苦,因而鰥寡孤獨,年老貧弱者免稅。
立國初期倒也罷了,至到文宣帝燕尤德時這稅便漸漸難收了,那些達官顯貴想出來逃稅的法子,卻是在族中尋出一個鰥寡孤獨,年老貧弱者,將偌大的家產歸于其一人名下,待到征稅時便可見,名下田產無數卻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者,紛紛到衙門上報免稅免賦的奇景。
到了燕瞻在時,此類偷逃稅賦之事已是發展到極致,每每到了納稅之時,家中原本白胖安然的老翁老婦便換上破衣爛衫,抹臟了臉去衙門報免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