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豬依言抬頭,對上少夫人審視的目光。
那目光銳利如刀,在她臉上來回刮擦,仿佛要剝下她一層皮。
“模樣雖平常,倒也算老實。”少夫人微微一笑,“去吧,記住自已的本分。”
“是。”阿豬再次叩首,起身退出。
回到西院時,阿牛的情況更糟了。
她躺在床上,面色灰敗,呼吸急促,額上布滿冷汗。
“我熬了點米湯,你喝些吧。”阿馬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喂她。
阿牛勉強喝了兩口,突然一陣劇烈咳嗽,米湯混著血絲噴了出來,濺在阿馬的衣袖上。
三人都愣住了。
那血跡在灰布上蔓延,如同一朵緩緩綻放的紅花。
“我去求少夫人請大夫!”阿豬轉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阿牛厲聲喝止,隨即又是一陣咳嗽,“你……你是想讓我早點死嗎?”
阿豬僵在原地,明白了阿牛的意思。
她們這樣的身份,病了死了都是自已的事。若鬧大了,少夫人只會覺得她們麻煩,說不定會像處理阿貓阿狗一樣,將阿牛直接發賣出去。
一個病重的奴婢被發賣,下場只會是死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那怎么辦?”阿馬帶著哭腔,“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
阿牛虛弱地搖搖頭:“命該如此,強求不得。”
當晚,該阿牛侍寢。
她強撐著病體,梳洗打扮。
阿豬和阿馬幫她涂上胭脂,遮掩病容。
然而當傅硯直進入房間,看見她時,還是皺起了眉頭。
“怎么這副鬼樣子?”他語氣不悅。
阿牛跪在地上,聲音微弱:“奴婢……奴婢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少爺,不如……”
“既如此,為何不早說?”傅硯直打斷她,語氣更加冰冷,“是存心要傳染給我嗎?”
“奴婢不敢!”阿牛伏地磕頭。
傅硯直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的意思:“罷了,今晚去阿馬那里。”
他轉身離去,腳步聲漸行漸遠。
阿牛仍跪在原地,肩頭微微顫抖。
不知是因為病痛,還是因為屈辱。
阿豬和阿馬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傅硯直臨時更換順序,意味著阿馬沒有準備,而明早的避子湯……
果然,次日嬤嬤送藥來時,臉色格外陰沉。
“馬姑娘,昨晚是你伺候的?”
她盯著阿馬,目光如炬。
阿馬顫抖著接過藥碗:“是、是的。”
“既如此,為何不提前報備?這藥是按時辰熬的,耽誤了藥效,你擔待得起嗎?”嬤嬤厲聲質問。
阿馬不敢辯解,只能一口氣喝下湯藥。
因喝得太急,藥汁順著嘴角流下,染黑了前襟。
嬤嬤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阿馬立刻沖出門外,扶著墻根干嘔。
可是和往常一樣,什么也吐不出來。
“我……我感覺不太對勁。”回屋后,阿馬捂著腹部,臉色發白,“這藥……比往常更苦,更灼人。”
阿豬心頭一緊。
難道因為昨晚的變故,嬤嬤在藥里加了更多水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