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阿馬的狀況急轉直下。
她開始頻繁嘔吐,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只能吐出黃色的膽汁。
她的牙齦腫脹出血,口腔內出現潰爛,說話都困難。
而阿牛更是奄奄一息,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昏睡狀態,偶爾醒來,也只是呆呆地望著帳頂,不言不語。
西院仿佛成了一個活死人墓,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這日傍晚,傅硯直又來了。
這次,是輪到阿豬的日子。
她提前沐浴更衣,對著銅鏡練習微笑。
鏡中的女子面容憔悴,眼下一片烏青,嘴角勉強上揚的弧度看起來無比僵硬。
“笑得比哭還難看。”她自言自語,抬手摸了摸自已的臉頰。
皮膚粗糙,眼下已有細紋。
她才十九歲,卻感覺自已已經老了。
傅硯準時推門而入。
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錯,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更衣。”他依舊張開雙臂。
阿豬小心翼翼地為他寬衣,這次手指沒有顫抖,順利解開了所有衣扣。
吹熄油燈后,他在黑暗中要了她。
與往常不同,他今晚似乎不那么急躁,甚至在她身上停留了較長時間。
結束后,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平躺在床上,望著帳頂。
“夫人有孕了。”他突然說。
阿豬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今日大夫確診的,已兩月有余。”傅硯直繼續說,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傅家要有后了。”
“恭……恭喜少爺。”阿豬低聲說。
黑暗中,她聽到傅硯直輕笑一聲:“你們也功不可沒。”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阿豬不解其意。
“若非有你們,我難免會去外頭尋歡作樂。”傅硯直難得地解釋道,“那樣的話,說不定會帶些不干不凈的女人回來,惹夫人不快。”
阿豬明白了。
她們這些通房丫鬟的存在,不僅是為了滿足傅硯直的欲望,更是傅家為了確保嫡系血脈純凈的工具:防止他在外頭留下庶出子女,或是染上花柳病傳染給正妻少夫人。
在這個深宅大院里,她們比螻蟻還要卑微,不過是隨時可以丟棄的物件。
“能伺候少爺,是奴婢的福分。”她垂下眼簾,機械地說出這句重復過無數次的話,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
傅硯直滿意地嗯了一聲,起身穿衣,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他離開后,阿豬獨自躺在黑暗中,盯著頭頂那方看不分明的帳幔,久久無法入睡。
少夫人有孕了,這意味著什么?對傅家來說是延續香火的喜事,對她們這些通房而言呢?她翻了個身,冰冷的被褥擦過肌膚,激起一陣寒顫。
按照傅家規矩,主母有孕期間,通房妾室更應小心伺候男主人,以免他外出尋花問柳。
但同時,為防止庶出子女先于嫡子出生,避子湯會更加嚴格。那碗烏黑的藥汁,將會變得更加致命。
果然,次日嬤嬤送藥來時,臉上帶著少有的嚴肅。
她特意強調:“夫人有孕在身,你們更應謹守本分,這藥是加了料的,務必按時服用,若有差池,仔細你們的皮!”
阿豬接過藥碗,看著那烏黑濃稠的藥汁,突然有一股將它摔在地上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