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狹窄的,或者缺乏絕對性的火力壓制支援的戰場情況下,排除可遇不可求的強大靈能之后,能夠拖住一個原體的,確實也只有另一個原體。
現在,他站在安格隆面前,所產生的想法或許正如當年基里曼站在福格瑞姆面前時那樣:這場必然得要一戰的戰斗當中,他是不可能去指望自己的子嗣的——哪怕是阿庫爾多納,或者說,就因為是阿庫爾多納。
但與當年基里曼的處境不同,現在的珀伽索斯面前可沒有任何寰轉的余地。從殺戮天當中吹來的惡臭血氣已經撲到了他的面前,安格隆被混沌扭曲膨脹過后的身體已經在他面前投下了陰影,鏈鋸斧“裂脊者”的轟鳴聲倒灌進了他的感官,以尖銳的咆哮撕扯著他的意識。即便身上的甲胄殘破不堪,珀伽索斯也依然具備一個原體所應當具有力量、敏捷與反應速度。這讓他成功閃過了自己這位似乎已經徹底喪失了神志的兄弟的第一輪攻擊,但也令他同時意識到,在缺乏動力甲所能提供的防御和機械助力的情況下,與對方相比,他的劣勢真的很大。
安格隆身上污損銹蝕的黃銅鎧甲乍一看功能性存疑,其中卻在呼吸般明滅著的符文當中流淌著亞空間之力。惡魔原體身上虬結的肌肉也不是擺設,他龐大的身形也因為有著充沛力量的支持而完全不顯笨重,反而在能夠迅速進行移動的同時更具威脅性。
珀伽索斯為了閃避裂脊者的攻擊跳開了一步,才成功從惡魔原體與當前體型相稱的夸張臂展當中逃離。他還未站定,對方另一只手中的符文劍“屠戮之刃”便已經向著他當頭劈下。作為原體當中最為出色的劍士(大概),珀伽索斯完全看得出,安格隆的這一手攻擊空門大開。如果此時,他的手中有一把足以抵擋惡魔武器的神兵利器,他完全能做得到迎上這次攻擊,格擋卸力,順勢切進安格隆的面前,進入到更適合他而非對方的攻擊距離當中——然而,現在他手無寸鐵,以上種種幾乎完全出于本能的戰術演算全都是無用的空耗。最終,他還是只能避免與對方直接進行身體對抗,一退再退。
他的絕大多數精力都集中在安格隆身上,時刻緊盯著對方的一招一式,以及時做出應對。與此同時,珀伽索斯的另一小部分,還在思考藤丸立香向他提供的盔甲與武器的事:然而,哪怕他作為原體的思考速度和學習能力都是凡人的許多倍,想要讓他在這種情況下憑空學會“以概念捏造出物理上存在實物”這種技術,也太過天方夜譚了點。
通常來講,一個“當然不可能”的策略會在被否定后的轉瞬間便被珀伽索斯拋在腦后。他目前還沒有這么做的原因,則在于他“并不覺得這完全不可能”:
利用亞空間的能量憑空“造出”這類的事情,福格瑞姆也做過啊!
和來自于阿庫爾多納的描述、因為太過簡略而顯得云山霧罩的“迦勒底技術”相比,對繼承了福格瑞姆全部記憶的珀伽索斯來說,這個來源于墮落者的思路就顯得詳實多了。詳實則意味著可操作性,生死關頭的急迫現狀也讓珀伽索斯的底線不得不降低一些,但那些明確有著色孽痕跡的技術還是現在的他既不能,也無法使用的。這樣排除下來,勉強可供參考的部分,最終也只剩下“當時,福格瑞姆手中剌人形制的彎刀其實是他本質的一部分”這一點——看上去似乎也沒有比云山霧罩的迦勒底技術好上多少,但這是珀伽索斯在當下里唯一能勉強賭一把的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