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年把宋文老師當父親一樣尊敬、愛戴,現在宋文老師病了,她是肯定要回去看望照顧的。宋文老師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把一生都獻給了教育事業。
現在宋文老師生病了,照顧他的也不過是曾經教過的學生,例如李仁杰和他的家人。
但李仁杰作為青山鎮的一把手,肯定忙,所以陳知年做好了長住青山鎮的準備。
周辭白不放心陳知年一個人回去,所以一家三口一起回青山鎮。周小也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卻是第一次回青山鎮。
說起來,陳知年也很久沒有回青山鎮了。
這幾年都在忙,忙著賺錢,忙著經營自己的小家,感覺離家鄉越來越遠了。家鄉的消息更多來自宋文老師的信或者是老鄉們的八卦。
修了路,建了汽車站,建了圖書館一樣一樣,陳知年都有捐款,但就是沒有回來看過。陳知年相信李仁杰會把捐款落到實處,不用擔心。
“這條路修得不錯。”汽車飛馳在回青山鎮的路上,陳知年看向公路兩邊不停變換的景色,略感欣慰。
青山鎮越來越好,這是她的愿望。
雖然,她從小就想要走出小山村,但這畢竟是她的家鄉,當然希望它越來越好。
“青山鎮變化很大。”周辭白也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青山鎮能有這樣的變化。周辭白第一次來青山鎮是陪著陳知年一起回來辦出閣酒。那時候的青山鎮算得上是‘山清水秀’,但交通不便,道路窄小并且坑坑洼洼,車從上面開過能把人的屁股顛簸出八瓣。
不過幾年時間,青山鎮竟然修出了一條高標準的水泥路。
陳知年和周小也一起趴在車窗口,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風景。周小也嘰嘰喳喳的在說話,“媽咪,是牛牛。”
“媽咪,小兔子。”
“媽咪”
周小也很興奮,他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小動物。
陳知年卻興致缺缺,她在為宋文老師的病情擔心。
長大了,就免不了的要經歷生老病死。
小時候,想要拼命的長大,因為只有長大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長大了才發現,人生有這么多的無奈,這么多的無能為力。
看到陳知年一家三口,宋文老師很高興,“你們怎么回來了?”
“老師。”陳知年聲音哽咽,心口好像被大石塊壓住,鈍痛鈍痛的。宋文老師老了很多,頭發全白了,臉頰消瘦,眼窩深陷,曾經神采奕奕全是光彩的雙眼也變得黯然無光。
“老師。”陳知年拉住宋文老師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的手,眼淚刷刷的流。
這幾年,陳知年結婚生子,公司越做越大,也越來越忙,雖然一直和宋文老師通信但也很久沒有見面了。乍一看,宋文老師已經沒有了記憶中的儒雅模樣,變得消瘦蒼老。
因為當年的那場運動,宋文老師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而且他把大部分的工資都用來資助貧困學生,自己的生活清貧清苦。
“哭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宋文老師看得很開,不是看淡生死,而是明白在生老病死面前,人的力量是渺茫的。
再說,他這輩子也沒有什么遺憾。
他這一輩子就想教書育人。雖然曾經遭受過挫折,曾經傷心失望甚至絕望,但也挺過來了,迎接了新世紀的到來。
看著青山鎮的教育事業越來越好,他也能安心了。
當年,他是逼不得已身不由己的來到這里,困頓,迷惘,絕望,痛苦,他都經歷過。時代賦予他的傷痛,讓他無比痛恨身處的環境,討厭身邊愚昧無知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
但身為一個老師,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家一直愚昧無知下去,不能接受身邊有這么多的睜眼瞎、文盲。
他努力,即使別人不理解。
他堅持,即使在別人眼里,他很傻。
但是,他不愿意也不會放棄。他希望這片土地上樸實憨厚的人能重視教育,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
年復一年,他把一輩子都獻給了青山鎮的教育事業,教出了許許多多的學生。不管這些學生是走出去還是回來,都為青山鎮的教育事業做了貢獻。
幸好,在他的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青山鎮教育事業的大變樣,他沒有遺憾了。
宋文老師的病來勢洶洶。在陳知年回來之前,李仁杰就帶送他倒市醫院檢查,不過醫生不建議住院,因為浪費錢。
即使住院,也不過是多活十天半個月而已,在醫院就免不了的要打針吃藥,浪費錢不說還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