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山做了半輩子的進士夢,最終只到秀才就止了步,身上那件秀才青衿洗了穿,穿了洗,數年如一日地不舍換下來。
后半輩子,他把自己沒能完成的進士夢寄托在姜云衢身上,就連名字都取得意有所指。
云衢,高步云衢,科舉登第之意。
陳氏生得幾分姿色,又因著生了個兒子,這么些年,沒少得姜明山偏疼,人前,陳氏貫會伏低做小當好人,把她的兩個女兒都籠絡過去。
好在,妙娘懷孕之后收了性子,總算把她這個親生母親當娘看。
這也是她縱著妙娘把孩子生下來的主要原因,自己沒能生兒子,往后只能靠閨女,若是這個時候不管妙娘,將來自己就沒人管。
姚氏最是瞧不慣陳氏那副任勞任怨假眉三道的賤樣,把她襯得好似個潑辣蠻橫的母夜叉。
可偏偏,男人就愛陳氏那樣的,姜明山也不例外。
考場失意,自然要在別處找補回來,陳氏的溫柔小意無疑滿足了姜明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姚氏娘家在鎮上開鋪子,她年輕時也算半個商家小姐,性子難免傲了幾分,再有陳氏一襯托,便注定她和姜明山二十年的夫妻形同虛設。
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畢竟性子擺在那兒,要她彎下腰來給姜明山當牛做馬順著他哄著他,她辦不到。
可姜云衢要念書,這心該二房去操,關她屁事兒憑什么要她出錢
攥緊拳頭,姚氏沉著臉,一句“沒錢”剛要出口。
恰在此時,姜妙隔著土墻喊了一聲,“娘”
她產后虛弱,精力沒恢復多少,聲音未能傳到堂屋。
倒是襁褓里的小奶娃,聽出娘親想把姥姥喊過來,十分配合地張開嘴哇哇大哭。
姚氏聽到小寶哭,想著閨女是頭次當娘,怕照顧不周,急忙撂下幾人去往西屋。
小寶哭了好久,姜妙沒哄也沒抱,只是看向剛進來的姚氏,“他們是過來訛娘嫁妝的”
姚氏沉著臉點點頭,她自詡了解姜明山,時至今日方知,這個男人的厚顏無恥簡直就是沒底線的,給他九寸想十寸。
“那娘的意思呢”姜妙問。
“我當然沒錢”姚氏氣不打一處來,“姜云衢要科考,那是你二爺爺二奶奶的事兒,憑什么從我身上剮油合著身上沒虱子,專程跑來找癢癢呢”
聲兒拔得老高,像是故意要讓隔壁堂屋里的人聽到。
“不。”姜妙搖頭,“這錢咱得給,不僅要給,還得幫姜云衢造出個好名聲來。”
“啥”姚氏氣得胸悶,眼前黑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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