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往上瞧去,不過將將走了三分之一。粗壯婆子早就擔著行李到了相國寺。蒹葭極為心疼,拿出帕子擦拭月容額上汗滴,心疼道,
“姑娘,尋常命婦來相國寺齋戒,總有竹椅抬上去,不然,咱們也坐竹椅”
柳月容搖頭不肯同意,暖爐里兩杯涼茶,遞了杯給蒹葭,自己小口小口飲著味苦的茶湯,
“你也歇歇,還有大半的路程。求佛貴在心誠,相國寺規矩不可破,我聽說便是先帝和顧太后,也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他們可以,我們自然也行。”
蒹葭一飲而盡,把茶湯收好。見月容起身復又往上行去,越發對柳月容刮目相看。她略通些身手,爬這山尚且疲憊不堪,姑娘身子嬌弱,尚有這般毅力,真真厲害。
月容倒是沒想那么多,她許久未曾出門,此刻山中涼風送爽,雖是大汗淋漓,滿身疲憊,可她多年未曾外出游玩,自然是興奮大過疲倦。
至于久未運動,明日定是身上酸痛,她也顧不得了。正巧,那顧知山送來的玉瓶有解乏去瘀功效,真是巧了。
直到日頭正中,一行人總算是到了相國寺門口。
左右兩尊石獅高大威猛,朱紅正門上,先帝御書“大相國寺”四個字金碧輝煌。大門敞開,旁有小沙彌素然站立。
見柳月容等人上來,念了聲佛號,問道,“可是黃太傅內眷請隨我來。”
說罷,見為首貌美少婦頷首,當即躬身帶一行人繞過大門,往偏門
行去。
一路又是林蔭叢叢,直到進了后殿一獨門獨院院落,和相國寺金磚琉璃瓦格局不同,此處灰瓦白墻,月容估摸,這是尋常貴婦下榻之所。
果不其然,小沙彌在院門停下,再次念了聲佛號,道,
“黃老夫人在此地靜養,請。”
月容謝過他,率先推開緊閉的院門。院內四四方方,天井中間是東西南北四個廂房,院門設在東南口。青磚鋪地,梧桐葉茂遮天蔽日,給院落內憑添了幾分陰涼。
跟隨月容而來的婆子早就收拾妥當,老夫人坐北朝南,居住北廂房。大太太輩分高東廂房,西邊兩間是大爺和楚姑娘的,大奶奶該住在南邊。
可這幾人眼下都未到,如何安置婆子們不敢做主,只等月容示下。
“老太太仍舊住北屋,大太太也不必動。我的東西,搬到西邊去就是。”
月容下令,婆子們立即行動。照月容看,那黃忠義回去,定是不會回來的他不來,那和他片刻也離不得表妹也不回來。如此,她何必去南屋折騰,陰森森背對日頭,不大好。
環伺四周,月容顧不得歇歇腳,往北屋走去。她想要去會一會黃老夫人,因為她突發疾病,自己才會被黃家選中沖喜而來,乃至于后來和肅毅候有了茍且之事,百般難為,都是由此引發。
可仔細想想,好像也和黃老夫人沒關系,畢竟生老病死,誰能控制得住呢
朱門梗塞,咯吱咯吱開了半扇。屋內,入目是一副松鶴延年圖,兩旁擺著八仙桌,上置一香爐,月容不知是什么香,只覺得味道嗆人,隱隱有葷腥之感。
日頭被梧桐樹葉遮擋大半,雖是白日,可陰涼之感如觸肌膚。蒹葭打了個寒顫,見月容往東邊去,小聲喊住她,
“姑娘,咱們別去了。等大太太到了,再做打算。”
月容搖頭不肯,“你若害怕,門口候著,我往里去瞧一眼。”
蒹葭哪里敢后退,緊跟月容身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