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當年敗于高帝之手,自請出京,遠離京城,先帝登基后,更是自請廢除子孫爵位,是以,忠王一脈雖然傳承,仔細算來,不過是平常百姓。
忠王嫡女乃是他發妻,若陛下有了不測,那肅毅侯若是借機登基,他們家危險
咬牙,張太傅回馬,行到馬車一側,細細把緣由和張太太講了,而后才道,
“我乃先帝遺命輔政大臣,陛下眼下不知狀況如何,理應隨侍奉君王之側”
張太太暗罵,那肅毅侯把陛下受傷消息瞞的死死的,早不來請,晚不來請,偏下山這當口,趁著這么會兒功夫來請,不就是知道了她把月容帶走
還什么等娘娘回京便去接,他要接她便讓他接不成
低首,見月容仍舊是燒的迷迷糊糊,張太太心疼換了遍毛巾,隔著窗戶,冷聲冷氣,
“你若去便去,另外告訴那肅毅侯,他一品侯爵值當什么,沒有強搶人妻的道理。
論理,我忠王嫡女也是皇親國戚,我可不怕他”
張太傅雖知是氣話,見夫人完全放錯重點,一心說些柳家姑娘的事情。眼下,她關注的,不應該是陛下能否安康,若是天子崩,這朝堂,可真就是換了天。
無奈苦笑,見張女官聽的清楚,拱手,“張女官請。”
一時馬車噠噠而去,張太太見月容高熱不停。壓下腦中亂七八糟各種猜測,吩咐車馬疾行,不過半個時辰,便抵達忠王府邸。
當年忠王出京,這座王府便閑散下來。直到張太傅入朝為官,先帝憐他從奴隸起身,頗不容易。
又聞他妻子乃忠王嫡女,守衛青州走失了嫡親的閨女,便把這昔日忠王府給他做了官邸,也是補償的意思。
二門外,張大攜夫人張宋氏,也就是張大奶奶在花廳等著。
張大年約三十,少年老成,和張太傅如出一轍的桃花眼,看人一眼,便覺得陰冷。
他早年也是讀過一些書,后得知妹妹走失在青州,早早便棄武從文。
張太傅勸不過他,無奈只能任意他武官入仕,七月初剛從青州調回京城。
因他賦閑在家,張太太特意準許兒媳婦提前從山上下山回家,一是夫妻許久未曾見面,緩解相思。二來,成婚這么些年便分割兩地,至今張大爺膝下無出。
看著身姿英武的夫君,家常青布袍子穿在他身上,平添了幾分文質彬彬的味道,中和了那股沒來由的冷。
張大奶奶歡喜抿唇,她原以為,夫妻分割兩地,夫君家信中雖從未提及,可應該有丫鬟紅顏在書房伺候,說不定,也有庶子庶女。
可誰知,夫妻在家這么些日子,他從不親近女色,竟是極為規律,早起便去書房里抄寫從青州帶來的資料。
她借著送茶的機會去看過一眼,夫君說,是前青州知州柳道南埋在花壇下的,若不是因緣際會,這些東西早就湮沒在過往,既然知道,就應該查明緣由。
張大奶奶不知道要查什么,可她知道不能耽誤夫君正事。尤其是,當夫君每日還拉著張二一起抄寫時,她便知這事關重大。
夫君親自抄寫,不假旁人之手,也不知道藏的什么秘密。
這不,眼瞅著母親馬車就要入府,張二才打了個哈欠從書房吊兒郎當出來,瞧見兄長,忙挺直肩膀,正色道,
“哥哥。”
張大不滿撇了他一眼,原要呵斥。見他熬的通紅的一雙眼,道,
“抄到哪一年了”
“戊戌年九月,哥哥,我瞧著那柳道南日記,怕是從任職青州都有,十多年下來,得翻到猴年馬月去”
張二憤懣不平,那么大一個箱子,難為柳知州也不知怎么藏的,這么些年,除了紙頁發潮,頁面發黃,偶有字跡模糊,竟是沒有半點兒旁的錯誤。
可憐了他,倒是一頁頁整理,哥哥也不說,抄這些個做什么直接翻原本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