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太后強打精神應付來往誥命夫人,她本就疾病纏身,相國寺里小皇帝一事,更是讓她沒什么力氣,只斜靠在暖塌一腳,似有若無的和誥命女眷說話。
太后身體不好,陛下至今不曾露面。來往宮娥太監謹言慎行,探不出一句話來。
宮殿外,鎮遠軍黑甲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各個手持銀木倉,威武雄壯宛如出鞘的利劍,只是來往的官員。
月容就是在這一種肅穆的氣氛中走到了后殿,顧太后身邊也站著幾個精壯的小廝并宮娥太監。
月容隨著張太太俯身夏利心中同時起了幾分疑惑,怎么除了宮娥太監之外,這幾個精壯的小廝有些眼熟,好像是好像是顧知山身邊的人。
算起來故太后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月容,見他一身緋紅色長裙,裙擺繡著鳳凰牡丹圖樣直接是弟弟特意給她送過去的,又見月容面容比之前在相國寺時,那副了無生機的模樣,不知看起來好上多少多少,知她在張家試過得極為好的。
忍不住為她高興,笑著朝月容招手,說道,“我在相國寺的時候就常常掛記你,偏那時候陛下身體有恙,我抽不開身,只能省些東西給你,如今咱們倆娘倆見面,總算是能說說話了。”
顧太后自打進了屋子,便斜斜的依靠在塌子上,女眷們過來給她請安,也不過是略微點點頭,說上幾句尋常話,便罷了,何曾見她如此親近旁人。
一時之間,內殿里面內眷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月容身上,見她身姿窈窕,氣度非凡,又和張太傅夫人,極為親近,心里面對她的身份,有了猜測,有聰明的早就猜到,或者知道她是張家新認回來的閨女。
更有甚者,聽到顧太后提起那句話,陛下前陣子身體有恙。
陛下身體不好,京中官員該知道的幾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只不過沒人會在京中百姓或者是尋常人家散布。
皇家自然也不會特意澄清,只顧太后今日特意拿把這話拿來說,是給他們聽,還是說給韃子聽。
不過這些都讓外頭那些男人煩心,她們這些內眷,眼下只管順著顧太后說話就是。
于是這個有體面的貴婦上前,仔仔細細打量了月容,笑看顧太后,
“我們到時要向娘娘討個公道,自家的孩子皮猴一樣,從不多看一眼,可偏偏看上張太傅家的閨女,疼得愛的不知怎么才好。
我本來不服氣,這個一看呀,便是我自己的孩子,比上這位差了不知很多少倍,可見不被疼也是應該的。”
月容不認得她,只見婦人年約五十上下,養尊處優,面皮白凈,看著自己的目光滿是善意。
秋香襖子下,靛藍長裙,頭上鳳銜珠一搖一晃,珍珠拇指大小,可見是個家產豐厚的。
又是帶頭和自己說話,想必是極為尊貴的人家,月容不知她是什么人,只蹲身一禮口中說道“給您請安”。
倒是顧太后,笑吟吟接過這話茬,和月容說明她的身份,“你不認得她也是應該的,他是肅毅侯,我那親弟弟的嫡親舅母,我那舅舅在軍中忙碌,她日常不得閑,并不常出來。”
月容這下子聽明白了,這是顧太后和肅毅侯嫡親的舅家李家,顧家當年衰敗以后,李家韜光養晦,便是后來顧知山得了勢,也不大來回走動,雖不是十分親近,可也有血緣關系。
當下躬身再次一禮,稱呼上犯了難,若是他和顧知山也下定了親,若是直接稱呼舅母,也說得過去,可
月容眨眨眼,見對方探出裙擺的繡鞋上好大一顆明珠,把那聲舅母咽了回去,佯裝羞澀,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李太太也并不在意月容的疏遠,他本就理虧,當年顧家衰敗,他男人是個做哥哥的,可是半點力氣也沒出,撇的遠遠的,唯恐先帝牽連到自己。
眼下顧家起來了之后,他那外甥又是個六親不認的,外甥女兒,雖是當朝太后,可偏偏半點兒閑事不管,只在宮中養病,對她男人官職,半點兒忙也幫不上。
眼下有了月容,倒是好辦多了。聽說他在柳家養了十幾年,好不容易回來偏偏又被許配到黃家,那樣的人家去,可見是沒人疼,沒人愛的。
眼下黃家敗落,又被肅毅侯他那外甥聘了去。直到最后才認回張家,如此朝秦暮楚,怕是早就不清白了,想必好拿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