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傅正垂頭喪氣的時候,顧知山從他手中抽過這張紙,瀏覽了幾遍,瞬間明白張太傅的心思。
提醒他,“說的是三月十五得一女,又不是三月十五生一女。”
瞬間,張太傅來了精神。大手往后翻那些個記錄,果然,隔沒兩頁便是四月記錄,
“月容不肯親近我們,滿口只要娘親。羊乳牛乳皆不肯喝,夫人喂米油,才喝了幾口。”
這是在說月容挑食,若是剛出生,怎么會喂米油。
再翻幾頁,又是月容,“月容生的皮薄肉嫩,雖然剛回來和小乞兒一樣,那莊戶婆子不肯善待她。
這才幾月,便養的白白胖胖,也不知父母是誰,模樣極為出彩。”
莊戶婆子,張太傅把這頁遞給顧知山,后者沉吟,問張太傅,“當年除了那身衣裳,可還有別的什么在身上,比如金銀配件之類的?”
張太傅點頭,“忠王當年送來的金銀銅鎖,連帶著手腕子腳腕子上的金鈴鐺,她當時還不到一歲,腰上也系著長命繩。”
“約莫是韃子來襲,婆子沖散了,有什么人家見她生的富有,拿那些東西去賣錢也是有的。”
“至于柳道南,可能是外出游歷住在那家,見月容可憐,便領養回去。”
顧知山一沉吟,便有了結論,不由心疼起姿容出眾的小姑娘來,那本來是千金之體,奈何,百般流落,才認的父母。
他猜的事實,雖然不大十分相符,估計也有七八分準。張太傅自然也想到,捏著手中紙張,
“這柳道南倒也盡心盡力,他怕是也猜不到,自己隨手救了個孩子,竟然是…”
柳二叔在一旁聽見,心中也不大自在。想起英年早逝的哥哥,更是愁緒滿肚。
及至張太傅問他要什么東西,謝他養月容這么些年,柳二叔想起今日柳妍麗偷盜一事,又想起哥哥當年教導,一張臉臊的通紅,哪里敢提半句要求,只道,
“往后月容好,我對得起哥哥就行,哪里還敢多要什么,求的是心安。”
張太傅倒是不肯同意,想起他如今受黃家連累,和顧知山說讓他官復原職,仍舊回去每日里衙門報道,便讓小廝牽馬,親自送柳家眾人上了馬車。
原也請顧知山移駕,威風赫赫的肅毅侯哪里會聽他擺布,大步進了內院,根本不顧及張太傅黑著一張臉。
把手里柳道南的筆記遞給月容,溫聲哄她,
“你拿著這個,晚上再看。”
頓了頓,迎著張太傅,張大張二等人不贊同目光,在月容粉嫩嫩臉頰刮了一下,
“你若是再這里待的不痛快,便讓徐婆子找我去,萬事有我兜底,不怕。”
月容抬頭,見男人站直身子。拱手朝張太傅,“告辭!”
滿院子曲終人散后的荒涼,哪怕是張太太陪在身旁,月容也不由的心底不舍。抬腳,跟隨男人走了幾步,前者似乎若有所感,抬手,示意月容回去,空氣中只留下一句,
“等我安置妥當,便來接你!”
視張太傅等人若無物的態度,讓后者臉色大變。一個清醒的認知在眾人眼底浮現,就算是月容是張家嫡女,也抵擋不了,顧知山想要她的決心。
再說柳家,一路車馬聲不斷,柳二叔心思重重,思索如何處置柳妍麗。張家和肅毅侯放過她,不意味他這個最父親的,也要饒過偷盜的女兒。
柳二太太見夫君難得肅重,嚇的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哄著柳巖禮這個嫡親兒子。
柳妍麗看到父親不善目光,知道今日怕是在劫難逃。握緊手中的金銀簪子,這不是她偷的,是張太太送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