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塵現在越看梁樞越滿意。
他本就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少時練劍,幾乎不肯和敗者交流,長大后因為實力高強成為門派大師兄,也極少花時間照顧師弟師妹,頂多是指導一下劍法。他所做的,永遠只有拿起那一柄長劍,對戰,向前,遵循本心,殺盡他所認為該殺的人
這個一時善心救下的徒弟這么對自己的胃口,他簡直高興壞了
梁樞的目光也柔和下來,她自然明白白無塵是在指點她,不過
“師父,你承擔了罵名后還做了什么”
她知道白無塵定是不屑于對那些雜魚解釋的。人云亦云者,多說無益。既得利益者,多說無用。可是白無塵難道會放任自己被欺負
梁樞瞇起眼睛,手指摩挲著劍柄,一百個不相信。
甚至于那個故事有多少水分她都不確定。
白無塵嘴角彎了彎,輕輕一倪,漫不經心中又帶著些許得意,“哦,那幾個官員,我送他們一起下去了。”
果然
梁樞的手一頓,微微失笑搖頭。
白無塵的確是不屑于說,但是他也不吝于動手做。
他確實屠了城,但是別人要再給他潑點別的臟水可就得小心了
那個派系的官員,應當是被他殺了。
但是目前這個局面他殺得了官員,卻殺不盡天下江湖人,尤其是旗云劍派的那些人。
在外闖蕩幾個月,梁樞也明白了旗云劍派的地位江湖第一大門派。
劍術高超是一方面,門派大又是一方面。
要把門派發展壯大,靠的就不僅僅是劍術了,還得有管理能力。旗云劍派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門內到底是什么情況可不好說。
她師父這性格,一看就不適合管理庶務、做門派掌門,但他偏偏又實力高強,成為了大師兄,被認定為下一任掌門。
如果他從未犯過錯,所有人都對他信服,便也不會有什么事。可先有屠城,再有殺朝廷官員,卷入朝政,這豈不是明晃晃的把柄
梁樞在心里盤算著情況,卻沒有繼續問了。反倒是白無塵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斜睨她一眼,“我是主動脫離門派的。二十幾載的教導”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沒有多言,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把劍上,眼底微光閃動。
是啊,自八歲入門,他在旗云劍派也二十多年了,何必再給真正關心他的師父、師弟添麻煩
本就是他做的事,沒什么不好承認的
“行了讓你匯報情況可不是讓你來聽故事的。”白無塵從思緒中回神,立刻打斷了剛剛的話題。
“你想救人現在的實力還差太遠。該教你的劍招都教了,你現在差的是融會貫通,得自己練。我不管你接下來做什么,幫我順便完成一件事吧。”
他微微低頭,看著腰間的那把劍,啪嗒一聲,竟然把它取了下來。寬大的手掌撫摸過劍鞘上一條條紋路,在龍首上格外留戀地停留了兩分,然后遞給梁樞,“幫我把這柄劍送到旗云劍派蕭讓手里他是我師弟。”
“送劍”梁樞眼神微微閃動,既是為這個任務,也是為這個名字。
白無塵點點頭,不肯再多解釋,手掌一推,一股氣勁直接把梁樞輕柔地送了出去,山洞的石門驟然落下。
蒲團上坐著的白衣人微微斂眸,重新盤坐好。
他身上兩年前的傷勢早已修養完好,此刻內勁鼓動,龐大的氣場充斥著洞穴內,無數石塊都在空中懸浮起來。深厚的內力顯然早已跨入先天,甚至是更高一層的境界
他有一種特殊的預感
那個時刻,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