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的兵卒拿錢照樣拿,可是一轉頭就在罵,表示又玩什么花招要騙他們去死了……
不信任一旦產生,就很難消除。
曹軍在關中之戰當中,打得灰頭土臉,即便是現在重新征調而來的新兵,也從一些渠道之處了解到了之前戰爭的情況。之前曹軍進入河內郡之后,各級軍校就按照程昱發出的號令,拼命敦促向前,后面輜重輔兵都沒跟上,這些曹軍兵卒就被迫要自個兒馱著盔甲干糧,向前趕路。幾十斤的份量扛在身上,又要趕路,又沒有什么好休息,然后再加上士氣不高,怨言必然也就不少。
但是之前還好沒有外因施加,現如今遇到了姜冏部隊,前進不能前進,后退不能后退,老兵欺負新兵,怨氣就像是被壓縮的彈簧,不斷累積,不斷擠壓。
關鍵是還有一些軍校士官,子弟小吏在感嘆,『為什么現在的曹軍兵卒怨氣那么大?就不能積極正面一點么?』
現在程昱計劃著想要多砍樹木,建造輜重車架,用來組建活動的木板盾墻來抵御姜冏騎兵的時候,原本積累的怨氣,就在不經意之間,爆發了出來……
怨氣將要爆發的時候,其實是有一些征兆的。
比如在扎營的時候,挖壕溝,樹寨柵,砍伐樹木當作鹿砦的時候,這些曹軍兵卒筋疲力盡,還得不間斷的干苦差事,自然人人都是叫罵連天。
但是沒人在乎。
不管是軍校還是士官,亦或是軍中的小吏,都覺得這問題不大。反正山東中原地區平常的時候不也照樣被罵么?就像是虱子多了不咬一樣。
通常情況下,鬧騰得厲害了,軍校士官也就只會一招,代表大漢代表丞相,解決罵得最兇的那個人,反正不能讓這些叫罵聲攪擾了上司的清凈。
程昱本身應該也是知道這些情況的,但是他也同樣沒太在意這個問題。
距離底層遠了,雖然聽得到聲音,但是聽不太清楚石板之下究竟在鳴叫著什么。
他覺得,他有更重要的問題要思考,要解決。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么,就不是那么緊急重要了。
畢竟這么多年都這樣過來了,再拖過一段時間,又能有什么問題?
夜色漸漸的垂降了下來,曹軍營盤沉默在黑暗當中。
營寨寨墻上值守的燈火,被夜風一吹,發出了近似嗚咽的聲響。
在大帳當中,程昱站得筆直,負手而立,目光緩緩巡視著懸掛的地圖,似乎正在謀劃著什么,但是一些東西并不會都如他所愿。
……
……
曹軍軍營之中,到了后半夜,值守就相對懈怠起來。
上半夜的值守兵卒可以在下半夜睡一個不算是太差的覺,而相反值守下半夜的兵卒只能在凌晨之時打個盹,即便是有規定可以睡到早脯之時,但是么……
一個是吵。
沒有誰會特意給下半夜值守的兵卒營造一個什么『安靜』的環境來保證其睡眠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