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振武下馬拱手,恭敬客氣的請問。
雖然他是從四品的僉事,知縣只是一個七品,但大明以文制武,武官在文官面前,永遠低一截。
李應瑞也下馬行禮。
“尤振武你就是造出自生火銃,連破秦王府奇案的尤振武”
知縣微微驚訝。
這些天,尤振武的傳奇早已經在陜西各地傳來,身為地方官員,知縣對尤振武的名字自然不陌生。
“是卑職。但不敢說什么奇案。”尤振武謙虛回答。
“怪不得。”知縣的表情一下就變的尊敬了許多,他下了馬,整理衣冠,拱手說道“我渭南知縣楊暄,久聞尤僉事的大名了。”
楊暄,渭南知縣,李自成攻破潼關,幾十萬大軍殺到渭南之時,渭南小城小地,無險可守,但知縣楊暄堅不投降,他“籍子弟乘城固守”,不料,本縣舉人王命誥卻悄悄打開了城門,放闖軍入城。楊暄被執,不屈死。
楊暄。是個忠臣。
“不敢,原來是楊知縣,有禮了。”
兩人客氣寒暄。
不想剛寒暄一句,楊暄就臉色一沉,語帶責問的說道“尤僉事,本官聽說,你帶兵運送自生火銃,前往潼關。此地距離潼關,已經不足百里,潼關大戰,隨時爆發,前線將士急需火器,你為何裹足不前,在橋頭壘墻,更在河岸上挖掘壕溝,這是何意啊”
“回大人,卑職有密令。”尤振武早有準備。
“誰的密令”
“孫督。”尤振武回答。
楊暄皺起眉頭,眼神疑問,顯然,他對尤振武的回答頗有懷疑,但孫督的名字,不是誰都能說的,抗命或者假命,更是殺頭的罪,他想不出尤振武這樣有著大好前程的年輕官員有抗命、假命的理由,因此,雖然很是懷疑,但他卻不能直接否定。
“孫督為什么要令你在五家橋壘墻挖溝,為的什么難道想拒守橋頭,截斷官道嗎”雖然是文官,但楊暄也有相當的見識,一眼就看出目的。
“這卑職就不知道了,卑職只是奉令而行。”尤振武面色從容,仿佛真有密令在手。又或者,他清楚知道,楊暄身為七品知縣,此地又非是渭南管轄,是沒有權力要求他出示密令的。
楊暄目光審視,眼中都是懷疑,然后問“那自生火銃呢潼關不急用嗎”
尤振武回道“攸關密令,卑職無法回答,請大人勿要責怪。”
楊暄更是懷疑了,因為他實在想不出,孫督會給尤振武什么密令不過他沒有再問,或者說,他已經清楚看出,即便他再問,尤振武也是不會說的,于是拱手“尤僉事大任,我就不打攪了,只是潼關戰事緊,還望尤僉事完成密令之后,即刻前往潼關。告辭。”
“送大人”尤振武深輯送行。
楊暄上馬離開,隱隱聽見他小聲嘀咕“真是奇哉怪也,怪也”
楊暄過后,整個五里橋忽然安靜下來,前后幾十里,除了運送營,再沒有車馬、行人經過。一眼望過去,天地之間,除了土地和道路,潺潺的河水,再沒有其他東西,連鳥雀都看不到一只,仿佛它們是感受到了潼關大戰的轟轟巨炮和尸山血海,所以早早的就逃避去了。
尤振武卻片刻都不敢怠慢,在他的催促和監督之下,到傍晚時,橋頭的路障拒馬、以及防守用的石墻,已經是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