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著就有些奇怪:“1992年好像除了南巡,似乎也沒有其他大事吧。”
“可能就因為南巡。”
楊建廣副院長在旁邊插嘴道:“那一年對作奸犯科查的非常嚴格,我有個親戚本來不用坐牢的,就因為家里人犯了事,被連帶著沾上了一些違紀責任……”
這個“家庭成分不好”,可能是因為被家里人連累的委婉說辭。
大家突然安靜下來,只有煙蒂在“滋滋滋”燃燒著。
還是那句話吧,時代的塵埃落到一個人或者一個家身上,都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最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跳過去這個話題,回歸到具體事情上。
陳著率先開口:“廖伯好像說過,他手藝比故宮那幾位都要好,我當時以為是吹牛的,現在想想萬一不是吹牛的呢?”
“那就說明,他真的熟悉故宮那幾位大家?”
張志明副社長補充道,然后看向顧聲同。
“倒是可以查詢一下。”
顧聲同沉吟著說道:“但是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托人問一問。”
這里職位最高的就是顧聲同,他的人脈比較廣。
一夜無話,但是第二天上午,顧主任告訴陳著一個壞消息。
故宮的幾大家里沒有姓“廖”的,更沒有姓廖的在1992年家里被重創過的往事。
“沒有就算了吧。”
陳著心想要不就是廖伯在吹牛,要不就是被掩蓋太深所以找不到了。
明天就是psion公司的新聞發布會,還剩這么點時間,不如來盤算一下具體的應對之策。
但是,顧聲同緊接著又爆出一個消息:“92年確實有一家犯過事,但是姓李,全家目前只剩下個老姐姐在博物館當研究員,她說當年確實有個弟弟逃出去再也聯系不上了。”
陳著陡然抬起頭,看向顧主任。
……
香港元朗區的小院,廖煦上午和徒弟去“有骨氣”吃了早茶。
他對現在的生活呢,沒有那么滿意,但是對于自己的經歷來說,也算是“善終”了。
不缺錢,徒弟們對自己也孝順,還早早在長洲墓園挑了一塊風水寶地,打算以后就長眠于這塊小島上了。
只是心里藏著一個遺憾,經常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廖煦站在倉庫里看著琳瑯滿目的“文物”怔怔不語。
剛開始新收的徒弟還以為是遇到小偷了,后來聽師兄們說了才知道。
原來啊,師傅有心事。
“師傅,喝粥。”
大徒弟“豬油仔”先孝敬的給廖煦盛了一碗頭粥,剩下的幾個師兄弟才打鬧著互分。
廖煦也不搭理這些年輕人,喝兩口粥,吃幾口燒臘,然后瀏覽一下報紙新聞,已經是一副當地阿伯的做派了。
吃完早茶,一幫人回到小院,“豬油仔”開始給各位師弟分配任務。
廖煦坐在太師椅上喝著濃茶,如果大徒弟分配錯了,或者制作時遇到問題,他就要立刻指正出來。
豬油仔以后是要繼承衣缽的,雖然目前才學到自己三四層的手藝,但是廖煦已經比較滿意了,剩下就是靠經年累月的打磨。
就這么忙到下午五六點,室外夕陽殷紅如血,頭頂時不時傳來“撲棱棱”的動靜。
正是倦鳥歸林,群鴉啞啞,馱著沉沉的暮色,投向巢窠的懷抱。
廖煦剛才上手做了一件釉瓶,這是東南亞那邊客人定制的,他正擦著手上的陶瓷粉,小院外面突然傳來車輛熄火的聲音。
似乎,還不止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