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內,抱有和法爾廷斯教授同樣看法的數學家不在少數。
甚至可以說超過一半的學者對徐川的說法都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尤其是布爾巴基學派的學者,臉上的表情更是明顯的不悅。
純粹數學家大多偏好源于數學追求內在邏輯、普遍真理和永恒完美的本質屬性,以及歷史形成的學術傳統。
建立在此基礎上的他們被那些深刻、抽象、看似“無用”的問題(如費馬大定理、黎曼猜想)所吸引,解決它們帶來巨大的智力滿足感和對宇宙根本規律的理解。
這種追求被視為更“純粹”的智力活動。
尤其是在頂級數學期刊上發表突破性的純粹數學成果,長期以來更是被視為數學界的最高榮譽。
而應用數學需要將復雜的現實世界抽象成數學模型,這必然涉及簡化和近似。模型的有效性依賴于其應用場景,而非絕對的數學真理。
這對于追求純粹嚴謹的數學家看來,這種近似和模型依賴可能被視為一種“妥協”或“不完美”。
因此,對于絕大部分的純粹數學家來說,他們依舊固執的認為純粹數學才是最偉大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隨著計算機科學、數據科學、人工智能、金融數學、生物信息學等領域的爆炸式發展,應用數學的重要性和社會認可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例如,在人工智能領域,深度學習算法的核心依賴于線性代數、概率論和最優化理論;
而金融行業則通過隨機微分方程和統計學進行風險評估與量化交易,就好像從普林斯頓大學出來的數學生,哪怕僅僅是一個本科生,都能輕松的收到華爾街的offer一樣。
純粹數學能夠影響的范疇越來越小,而應用數學能夠影響的范疇也愈發龐大。
純粹數學的鄙視鏈,真要說起來,他們這種行為只不過是在自我欺騙而已。
即便是皮埃爾·德利涅教授這位徐川老師,也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神色復雜地看向了臺上。
師從格羅滕迪克的他,同樣是布爾巴基學派的堅定支持者;即便是過去的十來年受徐川和愛德華·威騰的影響,了解與學習了一些數學物理方面的知識,但他內心深處最認可的依舊是純粹數學。
但現在,那個最令他自豪與驕傲的學生卻公然表示數學的未來可能不再偏向純粹數學,而是更傾向于應用數學。
毫無疑問,這份言論戳破了他們一直以來自我欺騙的謊言,才會在現場引起如此嘩然大波。
報告臺上,徐川并沒有在意臺下聽眾的意見與那肉眼可見的騷亂。
“.在我看來,數學的發展,會從提出問題、證明猜想這些純粹數學領域更多的轉向探索結構、優化表達、深度應用這些應用領域。”
“但這并不意味著純粹數學的發展就將退出數學的舞臺!”
“相反,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使命!”
說到這,徐川拾起手中的記號筆,輕輕的在黑板上寫下了幾個大字。
“探索、超越、未知!”
手中的記號筆在面前的黑板上落下了六個大字后,徐川轉過身來,面向現場的無數聽眾,嘴角勾勒起了一抹弧度,開口說道。
“數學大統一理論的完成的確可以為我們解決很多的煩惱,帶來很多的新工具。它們足夠我們將數學這棟高樓大廈修建的更加的高大與宏偉!”
“但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每當我們解決一個麻煩,一定會有更多的麻煩在后面等待著我們。”
“就比如在這場報告會的開頭我所說的,我所完成的數學大統一,是基于朗蘭茲綱領猜想網絡,以數論、代數幾何、群論等數學分支為核心領域而建立的非完備性統一理論!”
“它并未包含如微分方程、分析學、范疇論等其他數學分支領域。”
“那么,在如今分支廣闊的數學領域中,是否存在足夠強大以包含基礎算術的形式系統,能夠統一所有的數學分支呢?”
“就如同弦理論試圖在物理上做的那樣,是否存在一個強大的、可擴展的框架或語言(如范疇論所追求的愿景),可以提供描述和連接各種數學對象的通用語法和工具,這同樣是我們需要探索的未來。”
“未來的數學,應保持純粹與應用的平衡。”
“純粹數學為人類提供真理和美的追求,而應用數學將其轉化為現實力量。”